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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像是峨眉派杀上门来,连忙劝说赛昊飞:“赛兄,你可千万不要出去,这道观中不可见血光,她们自然也进不来,如此可保平安。”我心想,你被杀了可不要紧,那赛鹦哥一心弃明投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也是罢了。只求千祈勿要把我牵扯进去。赛昊飞嗤笑一声,隔着高墙,冷言冷语道:“我没有去找峨眉麻烦,你们反倒找上门来。听声不过二十来人,也不怕被我全杀了。”那女子恨道:“被你全杀了又怎样?只可怜我青霜师姊,吃你一招,竟被活活踢死——”我心下一凛,原来陈青霜被踢下擂台,竟已身死,怪不得各大门派围剿赛昊飞,竟是个赶尽杀绝之势。赛昊飞道:“若不是她用暗器伤我,也不必吃那一招。好在那琴声乱她内息,予我还击之功。”我惊觉不妙。原来我内力不足,只道赛鹦哥琴声急惶,令陈青霜自乱阵脚,却不知那琴声可触乱人真气。如此说来,这武林公敌,实在少不了赛鹦哥的份。可怜我与他相知并没几日,却要被打成同党。我心道赶快打起来,我好拖着赛鹦哥遁走,毕竟相识一场,也不舍得他死了。那女子道:“说了这许多,你到底是出来不出来?”“若我不出来,你们是又要纵火?”赛昊飞道,“那日你们烧了擂台,倒是个聪明法子,想我生性畏火……”他声音却是越说越低,最后这句,只得我们三人听见。我暗道怪哉,明教本名拜火教,原是崇拜光明,火焰更是圣物,这少主竟会怕火,那他平日该如何朝圣?此时赛鹦哥却拱手道:“赛兄,若真要打斗,我愿助你一臂之力。”赛昊飞本有些为难,许是想到二十来人,他纵然能敌,也难免有不便之处,便点点头应允了。他二人又一齐看我,我结巴道:“我,我功夫稀松——”赛鹦哥笑道:“知道你不愿趟这浑水。那你就替我背着扬琴,只管离去,我们到岷江旁再会。”我道赛鹦哥七窍玲珑,把人心看了通透。我连忙背上扬琴,拜别二人,匆匆穿过大殿,从道观后门离去。离去前,我回首再望,只见他二人一同迈出道观,欣然去赴那一场生死。第5章到岸舍舟常式事一一路上日头甚烈,都说四川乃天府之国,最是怡人,可我看这酷烈天气,比起广东来也无不及。我背着扬琴,大汗淋漓,几乎让个死家伙给压垮。我心中只管骂赛鹦哥,他必是杂学百家的胡人,跑来中原偷技,平日只管装成个乐师,其实那身功夫却令许多侠客汗颜。不然这样重一个琴,他背着却连气也不喘,行步如飞。我在岷江旁住了几日,日日只听得泄洪之声,那几日又逢雷雨,霹雳不断,难以安眠。又过了几日,我在江边闲走时,却见有一条小船傍着岸边徐行。我盯着小船看了许久,那乌篷上的帘子被一把撩开,露出了赛鹦哥的脸。他冲我乐道:“李兄,快快上船!我们一同去看那乐山大佛去!”说罢他便挂起帘子,帘幕飞舞间,我看到赛昊飞就坐在里面。不知何时他又换上一身白衣,配上一张雪白面孔,眉头微蹙,如嗔如怨。我却像中邪了似的,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只道那乌篷里的侠客,与我有生生世世的因缘,哪怕共渡千万场劫难,恐怕业力也难以消解。赛鹦哥喊道:“李兄?”我这才回过神来:“且让船家稍停片刻!我去取你的扬琴!”说着便扭头往宿处跑。接下来的两日,我们坐在船上,日行千里,又去看了乐山大佛。只见那大佛端坐江边,千百尺高,莲目低垂,宝相庄严,叫人不敢高声语。那时我们三人正在甲板上饮茶,赛鹦哥指着大佛,心血来潮道:“据称那大佛心口处有一藏宝洞,金银珠宝无数,更有不传之秘,不如我们三人上去看看。”我连忙推却:“我本就轻功不济,这要是掉下来,那还不毛都不剩一根?”赛昊飞饮一口茶,气定神闲道:“那洞中本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一把鎏金铜壶,一本铅皮经卷,还有一块残碑。除此以外,并无他物。”我狐疑道:“怎么说得好像你进去过似的?”赛昊飞放下茶杯:“我一——一十七岁时,为练轻功,进去看过。”赛鹦哥奇道:“你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十七岁时,明教尚在漠北,不被允许入关,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我鼓唇弄舌:“鹦哥说的是。你吹牛也不是这样吹的。”“其实——”赛昊飞自觉失言,摸了摸杯子,这才把实话一一道来,“其实,我并不是明教少主。”我与赛鹦哥像听了天方夜谭。我问:“那你又怎敢冒明教之名,不怕被追杀么?”“我出身夜郎,本是僰人,平时只管游历江湖。”赛昊飞低下头道,“行到甘肃时,为明教人拦下。他们说,自家少主没了踪影,他们又想在武林盟上参上一脚,便请我假冒少主之名,替他们打个先锋。”赛鹦哥道:“你不谙世事,却又武功盖世,可不正是个利用的绝佳人选。”我心想这人杀人如砍瓜切菜,哪里是不谙世事的样子,你也是瞎得厉害。我面上不表,只打岔道:“他们找人打先锋,你又是为了什么,才做了这卖命的交易?”赛昊飞望着那江边摩崖石刻,神态高远,不怒不悲:“我练了这许久的功夫,近日却不再精进。听江湖人讲,欲更上一层楼,需得少林所炼大还丹一枚。我无门无派,无根无依,没处找那大还丹去。”我抢道:“所以明教人道,你要是为他们打先锋,他们就许你一枚大还丹?”赛昊飞说:“正是如此。”赛鹦哥却急忙献宝道:“我日后要是因了机缘,得了那大还丹,必然送给赛——”赛昊飞笑道:“我本姓连,单名一个欢。”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我和赛鹦哥便痴了。他总是一副没甚表情的样子,叫人断不清他的姿色。不成想这一笑,颊边硬生生出来一个酒窝,其中妙态,画师也道难工。如此良夜,江风之中,他却是色如白莲,万般风月,集于一身。可惜他那笑却是一闪而过,并不长久。后来的日子里,我想了好多法子,想博他一笑,没承想费尽浑身解数,却没成事几次。第6章到岸舍舟常式事二赛鹦哥愣了半晌,这才想起介绍。他拱手道:“我是胡人,改了汉姓,也姓赛,却没有名。只因擅仿各地乡音,鹦鹉学舌,于是大家都唤我作赛鹦哥。”我也有样学样,说道:“我出身广东,姓李,单名一个潜。往后也无需李兄,李兄地叫,唤我避之便可。”连欢道:“潜龙勿用。避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