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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尘意 第22节

    可这孟陵神君不知本就脑子不太灵光还是对着青樾才脑子不太灵光的,竟未发觉青樾此时十分不高兴,仍絮絮叨叨地说道:“兔兔不可吃,重明鸟更不可吃,作为神仙还是餐风饮露为好,rou食吃多了于仙体无益呀!”

    这后两句话倒是道出了青珏心中所想,这么多年来,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今日终究被一个不知死活的神君给说出来了。

    青樾无感,又将这孟陵神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初看只觉他温文尔雅还有几分好感,再看总觉得他有些骄矜似个女子。青樾摇头,不喜,不喜。

    “孟陵神君,阻我吃rou,也不是不可以。”青樾眼角带笑,语气中有几分调皮。“只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且先问问我手中的封云枪同不同意。”

    语落,青樾已执枪在手,正是孟陵神君所喜欢的英姿飒爽的模样,只是今时今日这英气中又带着七分怒意、三分杀意,比起那日追杀寒芷可是凛冽多了。

    众仙不知孟陵神君是如何进的晹宸宫,倒是听了不少他被请出晹宸宫的传言。

    有的说,孟陵神君样貌不得青樾殿下喜欢,故而连同礼物一起被青珏帝君请出了晹宸宫。

    有的说,孟陵神君一时兴起与青樾殿下切磋一二,不承想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灰头土脸走出了晹宸宫。

    还有的说,孟陵神君舍不得将太华山的重明鸟作为聘礼,惹得青樾殿下生气,所以被扔出来晹宸宫。

    ……

    版本众多,八卦之声崛起,惹得竺渊与梓渊兄弟也异常好奇这孟陵神君是如何被请出晹宸宫的。所谓兄弟连心,八卦的兄弟二人在晹宸宫门前相遇,竺渊竟还自备了瓜子果仁,似来听戏。

    可才刚穿过扶桑相拥的前院,青樾的哭喊之声已透过宫墙传了出来。

    承禹捧着盏托立于与后院相通的月亮门前,听着小殿下颇为惨烈的叫喊声不住摇头叹息,见竺渊、梓渊过来,慌忙行礼,“小臣拜见天君,拜见梓渊殿下。”

    竺渊上前问道:“怎在这里站着?不进去瞧瞧?”

    承禹慌忙摇头,“别别别,帝君严令,此时谁都不准进入后院。”

    梓渊细眉微挑,现下更是好奇了,问道:“青樾此番被打所谓何事?莫不是与孟陵神君有关?”

    承禹看了看竺渊身后跟着的一十八名仙娥,似乎有些不好开口。竺渊看出了承禹的顾虑,摆摆手将仙娥全部遣了出来,只剩下他们三人立于门前。

    承禹道:“确实与孟陵神君有关。晨间不是孟陵神君登门求亲么,这亲没求成,倒是被小殿下打了一顿。”

    !?

    竺渊、梓渊两脸震惊,异口同声道:“打了?为何?”

    承禹无奈叹息,“因为他对小殿下说: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噗。”梓渊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孟陵现下伤势如何?可请药王看过了?”竺渊虽觉得好笑,但身为天君,照拂三界,此时还是不要失态的好。

    “看了,帝君着药王陪同送孟陵神君回的太华山。”

    “青珏兄长怎的不拦着?青樾素来下手没个轻重,更何况这孟陵还阻他吃rou了,不得被她一顿好打?”

    竺渊摇头,众所周知青樾视rou如命,既然有心求娶,却连这点门道都不摸清楚就敢上门送死,也称得上勇猛。

    承禹瞟了瞟后院,道:“帝君还未反应过来,正品着半块桃花酥呢,小殿下已经开打了。若不是帝君拦着,那孟陵神君可能就不止挨小殿下两枪了。”

    梓渊一愣,“两枪就能伤成这样?”

    承禹答:“嗯,这第二枪直接将他挑起扔出了晹宸宫外……”

    竺渊扶额,看来今天这惨叫声会持续很久了。梓渊倒是十分兴奋,也不顾承禹阻拦了,拉着竺渊径直走向后院,可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更是让他们为之震撼。

    青珏青樾正悠闲地倚在罗汉床上推杯换盏,跟前横着一条长凳,长凳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枕头,而此时的霄尘剑,正在卖力地抽着那个枕头,而青樾也恰逢其时地发出惨烈的叫喊声……

    见有人闯入,青珏一道凌厉的剑气袭了过去,竺渊一闪,身后的花枝被削去大半。看清了来人是竺渊与梓渊才将霄尘剑收回,冷冷问道:“你二人怎过来了?”

    竺渊调笑道:“听闻青樾meimei闯下大祸,青珏帝君正在严惩于她,故而过来看个热闹,没想到啊,是真热闹。”

    青樾一脸谄媚地递上两个酒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热闹要看,酒也要喝嘛!”

    竺渊无奈接过酒杯,坐到青珏身旁,问道:“怎的,那孟陵神君也不合你心意?你们可是吃了人家一只重明鸟的。”

    青珏冷笑道:“若不是那只重明鸟,我必定得吃完整块桃花酥再去救他。”

    第32章 逼婚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青樾拒婚孟陵一事不到一日便已在九重天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芙月耳朵里。

    芙月觉得青樾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以她的样貌和品行,有人提亲就不错了,竟还将人打了出去,日后必定再没谁敢上门提亲。

    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这一万年来向她登门求娶的仙者也越来越少了,莫不是颜色不复从前?

    芙月细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肤如凝脂、目似桃花、妩媚天成,越看越喜欢,可也越看越愤怒。她心中之人似乎从未将她放入眼中。

    映茹瞧着公主眼中恨意翻腾,手中的金钗也被她捏得微微变形了,忙将金钗取过,轻柔地为她搓揉着双手,道:“公主可莫要因一些琐事伤了自己的仙体才是。”

    芙月粗暴地将映茹推开,“滚开,你懂什么!”

    映茹慌忙起身,脸上尽显惊慌之色,可眼底颇为平静,又跪上前来,“公主可是为了青珏帝君心伤?”

    这一万年来几乎所有仙者都知道,芙月公主心属青珏帝君,可青珏帝君对她无意。特别是在晹宸宫养伤这几日,映茹感觉非常明显,青珏帝君为自己疗伤之时亦是尽心尽力,可面对芙月公主之时虽是客客气气,但也异常冷淡。

    也正是因为此事让映茹心中甚是感叹,难怪竹筠愿意为了青珏兄妹牺牲自己,神祇与神祇之间,差距也是很大的。自己被芙月公主捅了一刀,没得到她半点温情。被迫为青珏帝君取了一碗血,却得了他悉心照料,仙力也更胜从前,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芙月冷冷看了映茹一眼,道:“心伤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有法子让本公主开怀?”

    映茹继续低眉顺眼为芙月揉着小手,道:“这么多年了,想必公主的心意青珏帝君已是了然,不如公主主动向他表明心意促成姻缘?听说孟陵神君上门求娶若不是因为一句话得罪了青樾殿下,恐怕这姻缘都成了。”

    “你是说,让我去跟青珏提亲?”芙月微微颔首思量片刻,又猛然摇头,“他不会答应的。”

    “当然不是。”映茹道,“半月后天君寿宴,这可是竺渊天君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寿宴,必定会大肆cao办,到时候公主伺机去向天君讨个恩典,当着众仙的面,想必青珏帝君也不好拒绝。”

    ……

    琼芳殿在几日前就已经张灯结彩了,竺渊继位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这九重天原来的红墙绿瓦改成了白墙金瓦,故而现下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缎也不显俗气。

    竺渊本不想办寿宴的,换作人间,自己也不过二十五六且尚未娶亲,这就开始大办寿宴了,显得自己已然白须覆面了一般。可是架不住迟熠以天族规矩、彰显天威等一番劝说,还是将此事交给了迟熠全权cao办。

    好在奕殊出关,翀苍也醒了,如此盛宴众神皆在,也算是圆满。

    莺歌燕舞满堂彩,彩衣飘然尽欢颜。四位尊神坐于琉璃台之上,气势凛然,连头上戴的金冠都一模一样,可见神族四子情谊颇深。下方坐着的依次是梓渊殿下、青樾殿下及芙月公主。

    推杯换盏间,芙月时时双目含情看着青珏,而青珏则是面不改色除了敬酒尽量避免与芙月眼神接触。

    奕殊刚刚出关,虽是大好,但脸上隐隐还泛着病态的白,见meimei如此姿态也不好多加干预。于九尾狐族而言,不管是挑选新妇还是夫婿,皆是随自己意愿,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九尾狐族都是不作数的。

    翀苍心不在此,沉睡多日,他现下异常手痒,只想与他宫里的瑶琴、厨具亲密接触一番。无奈这等大宴不来甚是不妥当,想为竺渊亲自下厨露两手吧,这迟熠为此宴足足安排了一十八道菜,狭小的桌案实在没地方再放置多余的琉璃盏了,也只得作罢。

    梓渊青樾倒是颇为随意,慵懒地倚着凭几。梓渊素来餐风饮露,桌案上的吃食已悉数被青樾裹入腹中。饮酒也非梓渊强项,故而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一众小仙若有若无地对他抛洒媚眼却又不为所动。

    “天君,逢今日之喜,芙月愿献舞一曲,聊以助兴。”

    芙月声色清甜响亮,一时间将在座仙者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竺渊自是高兴的,难得这骄矜成性的天族第一美人愿意以舞助兴,何不成全在座仙君一观美景呢。

    “那就有劳芙月meimei了。”

    惊鸿一舞动九霄,娇目流盼天下无。

    一曲舞罢,还未等竺渊拍手,在座仙君已是掌声雷动,赞誉连连。若非天君寿宴,恐怕他们此时澎湃之心都要跃到舞池中去了。

    梓渊不屑一笑,悄声对青樾说:“今日这只花孔雀怕是又要作妖了。”

    青樾偷偷往梓渊身边挪了挪,“就不知道今日何人要倒霉了。”

    梓渊不可思议地看着青樾,道:“还能是谁,绝对是你的倒霉哥哥。”

    哈?

    青樾这边还未反应过来,芙月那清甜的声音已在雄伟的琼芳殿中回响了。

    “天君,芙月今日想求天君一个恩典。”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琼芳殿霎时间鸦雀无声,众仙纷纷好奇今日这芙月公主如此大阵仗是要问天君求个什么样的恩典。

    这恩典要得太突然,让竺渊毫无准备又不好拒绝,看着奕殊神色淡然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竺渊只好问道:“不知芙月今日所求是什么样的恩典?”

    “求天君为芙月做主,指一心仪之人共结良缘。”芙月掷地有声,说完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落在了青珏身上。众仙随芙月目光而去,自然而然青珏成了琼芳殿的焦点。

    青珏依旧神色淡漠,似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小口抿茶。这一反应倒是让竺渊与芙月颇为尴尬。

    竺渊自是不想为二人指婚的,可芙月已将此事说出口了,拒绝吧伤了奕殊和芙月的颜面,不拒绝吧青珏定会燎了这琼芳殿也不与自己善罢甘休,一时间可真是骑虎难下。

    正值尴尬之际,青樾吃完盘中最后一块熏鹅,缓缓起身,拱手道:“天君,不承想我天族竟然可以以一舞便可讨个恩典。那青樾先前与兄长一同击退妖族,青樾还未曾讨要恩典,今日也一并将这恩典给讨了吧。”

    竺渊无奈看了青樾一眼,这一个小祖宗已经很难伺候了,现在又来一个,多亏当年父君母后为自己添的是弟弟,而不是作精meimei,不然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有得看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恩典?”

    “其实此恩典也是为芙月阿姊求的。”说着,青樾十分诚恳地看着芙月莞尔一笑。

    这一笑也让芙月瞬间心惊rou跳。“青樾meimei不必如此,恩典为自己求得便好。”

    青樾转瞬楚楚可怜之意爬上脸庞,略到哭腔道:“怎的阿姊要与我这般见外吗?奕殊兄长……”

    语落,青樾梨花带雨地又转而看向奕殊。奕殊本就苍白的脸现下更白了,道:“你们女娃间的事莫要把我牵扯其中。”

    竺渊此刻觉得青樾定然是为了兄长解围才出此下策,忙问道:“你要求个什么恩典,你且说说。”

    芙月忙阻止道:“天君,这恩典是芙月先求的,理应先为芙月做主再为青樾meimei做主的。”

    竺渊摆手,道:“她这恩典也是为你求的,且先听听看她所求何事。”说完,竺渊转而瞪了青樾一眼,“还不快说!”

    青樾对着竺渊揖了一礼,又对着芙月揖了一礼,道:“青樾觉得,这天上地下最能与芙月阿姊相配的,莫过于梓渊兄长,天族最美的女子自然是要配这天族最美的男子的,天君觉得如何?”

    除却青珏,众仙哑然,青珏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静坐高台淡然茗茶。梓渊一听,更是瞬间心梗,“幸福”来得太快完全接不住!可瞧见青樾对着自己偷偷眨了眨眼,瞬间将她目的了然于心,也不想发难于她,静静品茶看戏便好。

    芙月此时脸上一阵发青,恨不得将青樾生吞活剥,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她竟求天君将自己许给梓渊,简直是奇耻大辱!

    与青珏一样平静的,还有奕殊。奕殊浅浅向已在怒火边缘燃烧的芙月使了个眼色,芙月也只得将怒意压了下来,强颜欢笑道:“meimei莫要玩笑了,芙月这等姿色如何配得上梓渊殿下。”

    青樾还未答话,梓渊不留情面直言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不过本殿下也不介意。”

    此言一出,不仅芙月脸上骤然变色,连方才一直气定神闲的奕殊脸上也微微变色,抬眼瞟了瞟梓渊,眼中寒意似要将梓渊冻住。

    梓渊识趣地闭上了嘴,琼芳殿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芙月浅声道:“天君,芙月想嫁之人是晹宸宫青珏帝君,还请天君成全!”

    落地而声响,琼芳殿此时静得连一滴水滑落都能听见。竺渊看着青珏,此事青珏若不首肯,这个恩典他是不会给的。

    众仙的目光又再次定格在青珏身上,青珏依旧不语,神色淡然,轻轻向奕殊说了句,“奕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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