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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想着,沈拙清还是和张晚约了个时间,准备和林晚依聊一聊。“欸对了——”就在张晚转身欲走时,沈拙清瞥见他眼镜腿上的花纹,虽不明显,但设计得很妙,心里一动,便叫住问道,“你的眼镜是在哪里配的?”等李方潜来了,要带他换一个镜框。深秋的阳光不刺眼,透过镜片,正好映着眼睛熠熠生辉。张晚本就长得清秀,柔光一衬,整个人白得发光。他回头朝沈拙清笑了笑,指着眼镜说:“这个啊?就在市中心,老师您就找那个最大的红色招牌,往旁边走几十米就到了。”-一辆货车轰隆隆驶过,扬起的沙尘刮在落地玻璃窗上。张晚把座位往里挪了些,顺手把沈拙清的杯子也换了位置,好让老师离窗户远一点。T院后门有一条开满了咖啡厅、游戏馆、西餐店的街,一水的欧式装修,在当时很是新奇,是谈事情的聚集地。但今天好像有什么地方在施工,飞尘一阵一阵的,虽不至于蔓延到咖啡厅里,但灰黄的天空总给人观感不好。听着林晚依的故事,而这个哥哥口中的叛逆少女果然不负众望迟到了,沈拙清心里更加郁闷了些。林晚依从小就盘正条顺,舞蹈功底好、长得又明艳,一心想学表演。但林家传统的很,总觉得女孩子在电视上跟一堆男人亲亲抱抱的不成体统,硬跟老师通气改了她的志愿。来了T院后,林晚依一直寄住在张晚家里,整天翘课去隔壁表演系蹭课,一被教训就闹离家出走。一开始还听张晚两句劝,到后来,回家都越来越晚,每天和一堆演员朋友混。沈拙清听完张晚的叙述,暗暗想,我怎么总是碰上这种人。想起刘冬那架被砸的架子鼓,沈拙清的表情也暗淡下去。张晚却以为他是等急了,赶忙掏出手机,催促林晚依快一点。林晚依的声音随着来电提醒一齐响起。只见一个女生捂着鼻子走进来,门打开时带进来一阵黄沙。“要我说,B市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来人红唇媚眼,脚上一双圆头皮鞋,白色大衣包裹着细长的腿部,裙子堪堪能盖住膝盖。“不冷吗?”张晚皱着眉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准备盖在林晚依裸露的腿上。林晚依拖过凳子就坐,纤纤细手在桌子上敲打着,点了一份甜品后,才注意到沈拙清,开门见山地说:“沈老师是吧?我也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只是我早跟院长说过了,我要转专业。转不了我就退学,总之呢,您也别在我这儿费心思了。”沈拙清抬眼在她脸上停了一秒钟不到,就又低头看菜单,也不对刚刚那番直白的话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打趣道:“你们家基因还真不错。”林晚依嗤笑了一声,正眼细细打量起沈拙清来,似乎觉得,这个老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沈老师,你不再劝劝我?”“你哥劝你那么多回了,好像也没什么效果?”沈拙清点完,把菜单放回原位,直视对面望过来的目光。张晚在桌子底下碰了下林晚依,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诫她,注意语气。林晚依白了哥哥一眼,低低骂了句“虚伪”。沈拙清都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把菜单推回去,示意两人接着点。“你能这么想最好。”林晚依一边接过菜单,一边单手玩着毛衣链,红色的指甲油在灯光底下很扎眼:“反正,让我对着板书整天背一堆没用的酸诗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还好院长也批了假,您这学期也省得cao心。”沈拙清听言便皱起了眉头:“谁告诉你,我的课就是抄板书背?”看到林晚依一副“你们不都这样”的表情,心下了然,便顿了顿继续说:“算了,你想学什么是你的自由。你如果能保证不来上课,但期末依旧能达到转专业的最低成绩要求,那你大可以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去多听听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这下轮到张晚和林晚依一起目瞪口呆。沈拙清没空理兄妹俩的心理过程,只想一股脑把话说完:“另外,表演系大二的戏剧文学概论也是我教,就预祝到时候,能在星云楼见到你好了——到时候,可别再翘课咯。”星云楼是表演系的院楼。T院的通选课只按课程性质分配,因此文院的老师也会教其他学院的基础课程。林晚依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打好的腹稿全没用上,只好尴尬地换上笑脸,“要这样说的话,我确实还是得替期末愁一愁的......”说罢,也许是觉得这样气场太弱,她又正色端坐,朝沈拙清伸出手:“那,既然如此——合作愉快?”-处理完这对兄妹,沈拙清自己都不得不怀疑,戏剧是否真的从生活里脱胎换骨。这两个人,活脱脱就是刘冬和林泉的翻版吧?沈拙清也不明白,之所以这样鼓励林晚依,是不是因着当时没能拦下刘父的愧疚。但他知道,此时此刻非常想和林泉喝一杯。林泉在一家国企工作,离沈拙清的学校大约二十分钟车程。虽然离得不远,但因为交际圈子出现了变化,大多数时候仍是各过各的生活,只有节假日时会聚一聚,聊聊同病相怜的思念。因此,当沈拙清和家里报备完、出现在单位门口时,林泉都有些恍惚今天到底是周几。沈拙清买了些啤酒花生,拎到了林泉家里。林泉一个人住,做什么都方便一些——当然,主要是考虑到沈拙清不太行的酒量,需要一个间有客房的屋子。“性格像刘冬啊......那这个姑娘,一定非常......”林泉听完沈拙清的介绍,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说到一半,痴痴笑着。沈拙清半开玩笑着让他去听一听自己的写作技巧课、充实一下形容词,理所应当得到了一个高高举起却并不疼的拳头。“不过......你联系上他了吗?”沈拙清闹完,突然正色道。林泉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也立刻坐直了,拿着酒瓶的手都有些僵硬。“没有,但有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林泉摇摇头,表情很是苦涩,“从美国打来的,通了又一直不说话,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手中酒瓶咕噜噜滚到墙角,碰倒了一片。玻璃撞击着地板,淡黄色的酒流的一地都是。沈拙清手忙脚乱去找拖把,只听身边传来一声叹息。“但我知道,那是他。”林泉目光虚空地望向前方。林泉说完像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兀自摇摇头,双手在脸颊摩挲了一下,转向沈拙清,问:“你呢?见完男朋友,我看你气色都不一样了。”沈拙清刚刚擦完地上的酒渍,骂了句“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