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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老实实跟着道:“怎么办?”“那就只能找死人了。那种刚死之人。身体勉强能用,灵相又恰好空了。”张正初说着,目光又看向远处的灯光,“这种地方,死人也是山野村夫村妇……堂堂老祖,缩在这样的躯壳里,哪怕有万般能耐,也得受这种凡胎限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兀自体味一番,又啧了一声。与此同时,阿齐忽然说:“他们到了!”他把手机递给张正初。屏幕上,那些代表各家的小红点几分钟前还在去往宁州的路上,这会儿几乎全部进了天津地界内!百来个红点自八方而来,汇聚到了一条路上,像一条骇人的长龙。即便放在一千年的时间里,也是罕见。“我说什么来着,临时改个道他们反而更快一点。”张正初说着,放下车窗。他从衣襟内兜里摸出一沓准备好的纸符,细数了一番,按照不同分作几股,顺着车窗洒了出去,“先通知他们找对地方落脚。”一时间,黄纸漫天。它们在夜风中自燃自着,转眼就只剩下纸灰的味道。很快,随着地图上那条红色长龙流入天津,村口这块地方瞬间多了五十多辆车。这些车里大多载着各家家主,或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其余车辆则在张正初的通知下,去往周边那些停车点。周遭车门开关声此起彼落。张正初攥着手杖,推门下车,一群人便围了过来。还有些穿着简衫薄褂的年长者,在儿孙辈的陪同下朝这边走来。渭南杨家、苏州吴家、祁门钟家、长乐林家、云浮罗家……等等。太多了。他们有些跟张家往来密切,有些十几年才会见上一面。不论亲疏,这一刻都没有过多地寒暄,而是直奔主题。“老爷子,这地方已经围上了?”杨家家主是个女人,六十多了,乍看上去却不比张岚大多少。“嗯。”张正初点了一下头,“我张家那些年轻小孩早早就等在各个点上了,诸位带来的人也都过去了?”“差不多。”“刚到。”“都过去了。”众人纷纷答道。“那就落阵吧。”张正初说。他正要让阿齐通知出去,就听见有人开了口:“我还是觉得,一见老祖就以阵相迎,不是很妥当。”张正初回头。说话的是个老太太,鬓发皆白,皮肤却很细。她穿着素色的旗袍,手腕上缠着三串檀木珠,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极有气质,老了也依旧文雅,说话轻声慢调。这是吴家家主吴茵,有小十年不出来了。她身边陪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徒孙,一个是亲孙,礼貌地冲张正初点了点头。张正初没有立刻应答吴茵的话,而是看着她那个徒孙道:“这是……文凯吧?”徒孙点了点头:“老爷子您还记得我?”“记得。”张正初笑了笑,和蔼地说:“当然记得,你三岁还是四岁的时候跟着你们家主来过宁州。”“是,还给您敬过符水。”吴文凯答道。就像周煦所说,其实不仅是张家突出的小辈,其他家族各辈里表现突出的那些人,小时候也都到过宁州,进过张家见过家主。本着礼数周全的意思,几乎都给张家家主敬过符水,叩过额心,给过祝愿。但凡得了祝愿的,后来也大多出落得很厉害。张正初这次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对吴茵说:“像这样出类拔萃的后生,就别在这儿呆着了,让他去其他落脚点吧,避一避。村口这边,像我们这种半截黄土埋到脖子的长辈来就行了。”他几乎是语重心长地劝道:“去别处吧,你看我张家留在这的,也都是有些年纪的人。”吴茵和文凯他们朝他指的地方看去,那里还停着十来辆张家的车,车边站着的人多是中年人和老人。“你们来之前我就提过,小辈日子长着呢,别在这掺和。”张正初对吴茵说完,又看向其他几人,“认真的,不是客气话。众所周知,卜宁老祖脾性温和,为人谦恭有礼。但大家同样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凡反常,总有蹊跷。说句大不敬的,就算与邪术扯上关系我都不会意外。”“这也是我坚持要落阵的理由。”他一字一句地说:“阵是好阵,养灵的。保他灵相不出大问题,如果有毁损,还能帮老祖稳一稳。但同时,他只要踏进这个阵,暂时就没法再出去了。这听上去好像有点大逆不道,但这是必须要考量的。我这人凡事喜欢留点余地,别弄得太死。假如老祖复生真跟邪术有关呢?”他留了个空隙,于是有人插了一句:“那就只好大逆不道了。”“对,那就算是卜宁老祖,咱们也得硬下心来。到时候跑不掉有一场苦战。”张正初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与邪术无关,而是另有原因,那咱们同样得考虑今晚的行为会不会惹老祖不高兴,说不定还是会有冲突。所以我建议各家那些小辈,那些正值好时候的年轻人,就别留在这处了,多多少少都是我见过的孩子,万一牵连上了,我自己第一个过不去。”这一番话说完,众人纷纷点头应和道:“老爷子果然大义。”张正初朝他们拱了拱手,没再说什么。于是那几个年轻人上了车,很快绕去了距离村镇稍远的其他停车点。直到这时,张正初才给周煦拨了那通电话,告诉他:“我们到了。”电话一挂,他就着阿齐给所有人放出了信号——下阵石。那一刻,那些停留在加油站、休息处或是路边的各家小辈从车上下来,在人影稀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对应着天星四象掐准位置,埋下了阵石。那些阵石在黄土之下泛起微光,又湮于夜色,像路边最普通的东西。但懂的人都知道,这些阵石布好的瞬间,一个大阵正沿着他们围箍的那个村镇徐徐落下,将整个村镇以及村镇里的人包纳进去。村口那些家主镇着的地方,就是阵眼。大阵落成,村镇里的风有微微的变向。有几家狗突然叫了起来,夜半深更扰人清梦。但又很快安静下来,呜呜着重新趴地睡了过去。狗叫的同时,陆家二楼第一个房间里,张雅临猛地睁开眼睛。他从沙发上一骨碌翻坐起来,伸手撩了一下窗缝里溜进来的风。他刚想叫醒张岚,就发现他姐已经醒了,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跟他是一样的动作。“这是……”张岚敏锐地捻了捻手指,叫道:“完了,大家伙,一个人可布不来,别是老爷子坐不住,直接带着人冲过来了吧?!”张雅临显然跟她想到了一样的东西,脸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