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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雨和风都越来越大,尧白身上稀松的羽毛已经难当御寒大任,每每一阵风袭来都要忍不住缩缩脖子。只能往屋里退些许,躲在门扇后头露出一小小的脑袋,好奇地看着闻不凡摆弄,“你要做什么?”闻不凡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将黄泥分成大大小小的泥团,“泥雕。”“雕什么?”尧白眼睛一亮。闻不凡看着一派纤尘不染,实际上搭屋修房垦地锄草样样都会,光是建屋这一项比外头瓦木工的手艺都要精上几分。屋里的东西大到书架木床,小到摆件挂件都是他亲手做的。他做东西不快,但异常认真,像是在修行,并且乐此不疲。因此家里隔两日便会添置一样东西,有时候是一架躺椅,有时候是一个菜篮。时日久了草屋越来越像个家,什么东西都有。尧白喜欢看闻不凡做东西,通常不会打扰他,只静静在一旁看。闻不凡却没有告诉他,只说:“很快就做好。”修长有力的手对着一团团黄泥捏捏揉揉,尧白看不太明白,心里的期待不由多了几分。许是难度较大,闻不凡这次做的时间格外久,久到尧白已经靠在门边打起了瞌睡。半睡半醒时感觉有双手将自己托起来,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尧白蜷了蜷身子,躺在柔软的薄被上再度沉沉睡去。天渐渐暗下来,橘黄灯盏从门里斜照到屋檐下。尧白睁开眼睛适应着屋内的光线,抬头就撇到门框里的闻不凡。光静静铺满他半个身子,另一半融在夜色里,他微微伏着身子,模糊得只有一个剪影。却像是寥寥数笔就绘尽神韵的画。尧白眨眨眼,又看呆了。又过了一会,闻不凡终于起身,进屋拿了样东西又坐回檐下了。尧白还没完全清醒,困困顿顿过了片刻,再睁眼时闻不凡已经坐在桌前。“醒了?”他已经换了衣服,手持着书卷,旁边搁着已经沏好的茶。尧白注意到桌上多出的东西,用一块方帕盖着的。“这是什么?”他边往桌边飞边问。“送给你的。”闻不凡说着,待他落在跟前,闻不凡便伸手将方帕掀开。饶是尧白心里已经猜测了许多回“这回他定是做的什么稀奇东西,是特意做给我的也不一定。”看到那东西时他还是愣了。那是用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小小的一只却神态十足。尖长的鸟喙微微张开,长颈朝天,引颈啼鸣的姿态栩栩如生,脚底还逼真地做了朵祥云。这显然是比着他的样子做的,因为泥雕身上的羽毛颜色和他之前的一模一样。尧白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时辰前它还是一团不成形黄泥。他盯着自己的泥雕,惊喜地不知说什么好:“怎么做的呀,真像,羽毛怎么还毛茸茸地呢?”尧白轻轻碰了碰,终于发现端倪,他止不住地雀跃:“这就是我的羽毛!”闻不凡竟将他两月以来掉下的毛精心一根一根粘上去。他的手很巧,看上去就像是长出来的。看着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的尧白,闻不凡的语气也不由揉了几分笑意,“自然都是你的羽毛,我想空放在匣子里可惜,不如捏个泥塑让你每日看看。”他把凤凰泥雕同尧白摆在一起,认真说:“不好看是一时,但漂亮是永远。”尧白使劲点头:“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鸟!”正文你看起来圆乎乎凤凰泥雕被尧白摆放在显眼的地方,每日都要看上好几回。许是心情愉悦,胃口愈发得好。每日除了睡便是吃,连偷闲出来看望他的水月都忍不住提醒说:“您吃的是不是太多了点,眼见都胖了。”尧白啃着兔腿,不甚走心地垂头看了一眼自己,不以为意道:“哪有,明明同原来一样呀。”水月顿了顿,绕着尧白走了几圈,眨着眼睛疑惑道:“您以前有毛,看起来圆乎乎。现在毛没剩几根,看起来还是圆乎乎。您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尧白:“······”“而且您似乎还长大了些。”水月比出一支爪子挨着尧白量了量,确信说:“长高了,您这脱毛期还长个子呢。”尧白“唔”了一声,回忆起近月来被忽视了的身体上的变化,除了异常困顿嗜睡也没别的了。但是能长个子终归是好的,他身子大些尾羽就会更长些,长一寸也就更美一寸。怀着对自己换形后的期翼尧白每日梳毛时都不觉得煎熬了。他胃口几乎每日剧增,吃下去的东西立竿见影,身子抽条快得如同雨后春笋。长着长着,闻不凡的肩膀他已经立不住了。某日尧白睡醒后照例蹲到蒲团上梳毛,惊奇地发现尾巴周围冒出几支细羽,颜色如火,隐隐还有流光。光是颜色就比之前纯粹华丽得多。尧白欣喜若狂,忙飞向窗外告诉闻不凡,他开心地朝闻不凡露出屁股:“看!长出来了。”闻不凡站在繁密花丛中眉眼弯弯,“好看。”羽毛长起来的速度如同脱落时一样迅速,许是长个子耗费心神,尧白的精神总不太好,身子时常软软绵绵,严重时连翅膀都拍不动。闻不凡隔一天就要去市集买只烤兔回来,近日变成三五日才去一次。三月的脱羽期快满了,他清醒的时间反而越来越少。田间慢慢又换了景色,堆积的麦秆沤成了肥,新一年的麦苗已经抽出嫩绿的芽。无论山野还是田间都静谧下来,飞鸟和走兽都各自准备过冬。朔风一吹,树和草都泛了黄。入秋之时沿着竹篱笆种下的花藤倒是长得愈发精神,藤蔓爬满路边的树,远远看上去像是树在初冬里焕里嫩芽。闻不凡隔注意到一只白背蓝颈的鸟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院外的树上,站在藤蔓间面对着小院。闻不凡剪完花枝一抬头就会看到它,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在意院外的树上停着只鸟,看一眼便继续忙自己的。但有时候他会站在花圃里同那只鸟对望。一人一鸟就这么僵持片刻,那鸟总会先飞走。待它走了,闻不凡才慢腾腾转身回屋。这一日是个难得的晴好天,太阳照下来院子里的花儿都精神不少。那只鸟也在,闻不凡朝树上看了一眼。他将廊下的躺椅搬到院子里,又回屋抱了一只鸟出来。树上的藤蔓无风而动,闻不凡再抬头时,那鸟已经不在原处了。任凭闻不凡一双眼睛再如何精明也发现不了某片花瓣上凭空多出来的一只灰翅蝴蝶。尧白在他怀里哼唧了一声,“太晃眼了,我要进屋睡。”闻不凡将他放在铺着软被的椅子里,又将椅子换了个朝向,避免太阳直接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