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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lueskytofly 简介: 中原武林的危机进一步加深,源自西域的森罗教步步近逼,于江湖之中掀起腥风血雨。处在漩涡中心的谢准终于重现江湖,但却好像已经性情大变。与此同时,森罗教内的分裂愈演愈烈,而南宫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皆需他本人亲手了结。这一次,是否也能斩断这一切种种? 序 屋子里陈设简朴,说是普通教众的住处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这屋内随处可见的书卷,好像那不是一间魔教护法的屋子,倒像是个读书人的屋子似的。 “先生还是与以前一样手不释卷。” 见南宫在座椅前站定,邵师歉疚地笑了笑,收拾起椅子上堆着的书。“这里有些凌乱,尊使见笑了。” “无妨,”南宫坐了下来,端过对方递来的茶盏,见杯中仅有白水,先是一怔,随即叹道,“先生当真是粗茶淡饭,居陋巷而不改其乐。” “天下苍生皆苦,我何德何能,当得起华服美食。”邵师摇头道,“士当以家国天下为己任,我这般节衣缩食,于苍生却是无甚助益,不过是为求一己心安罢了,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当此苦世之中,耽于酒色庸庸碌碌,乃至于投靠jian佞胡作非为者大有人在。先生有这份襟怀,便已是难得了……只是,”南宫说,“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先生才能并不在南宫之下,若是心存苍生,以先生的手段,大可以匡扶乱世……为何这些年来,先生却始终隐而不发,甚至在教主面前也从不显露半点?” “在下虽不及尊使那般有识人之明,但也分得清何为明主……”那中年人无奈地说,“教主的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像这样的主上,若果真有才华横溢之人为其效力,并非一件幸事。”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教主心目中只是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也难堪大用,只不过鞍前马后,差遣起来用得顺手而已。但比起韬光养晦而被当作庸人的痛苦,他心中却是有更大的担忧。 “既然如此,”南宫眼神一动,“先生可想过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吗……” 隔着桌子,他看到那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仿佛是洞悉了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表情,许久,邵师轻轻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在下明白尊使今天的来意,也知道尊使想要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但教主与在下识于微时,又于在下有葬父之恩,要让在下背叛教主,却是断难做到的。” 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在南宫的预期之中的。邵师对于殷啸天向来忠心不二,而对方方才的答案更是证明了这件事——他不愿背主,也不愿助纣为虐,只能日复一日地噤口不言。他心中虽然遗憾,但是更多的却是震撼——他难以想象,一个才华盖世之人十年如一日地假装成庸庸碌碌之辈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多谢先生坦诚相告。” “承蒙尊使器重……”邵师深深一揖,“尊使之邀,在下无法答应,但是在下另有一言相劝。” 他正襟危坐,“先生直言不妨。” “有些事,说出来虽然不免难以面对,但是对于谢公子那样一个人来说,如实相告,毕竟好过刻意隐瞒……”邵师说,“两情相悦间,是是非非,外人没有立场多加置喙,但尊使如今在用人之际,此事……还望尊使妥善处理。” 他自然明白邵师这番话所指的是什么,对方虽然拒绝了他,但在这件事上,却实实在在是在为了他着想而无半点私心。只是,想清楚利害并非难事,但要真的去面对这一切,却又谈何容易。 “多谢先生相劝,不过……”他说,“既已得到,比之未得之时,便益发患得患失了。” 如果那只是个普通的手下,那么失去了也只是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但那个人却不仅仅是如此而已——那个人于他而言实在过于重要,在这件事情上,他竟有些不敢面对行差踏错所带来的后果了。也因此,他明明知道邵师是对的,还是无法狠下心来去做正确的事情。 邵师静静地注视着眼前那个一贯清明的人,从南宫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对方的难以抉择。“尊使如此通透的人,竟也会有看不透的时候。” “看不透的时候,又何止这一次……”南宫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或许,一次看不透之后,后面的事情也就彻底看不透了。” 第一章 祝纤尘屏息躲在佛龛后,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小娘皮跑不远,一定就在这附近的,找!” 她不知道被抓住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月华宫弟子的身份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自各大掌门接二连三暴毙后,江湖就比以往更为险恶了。 一年前,她们回到月华宫,宣布了宫主过世的消息。众姐妹乍闻此事之际,心中的冲击自然是不小,所幸苏伶和其他几个姐妹迅速稳定了局面,才使月华宫免于覆灭的命运。 月华宫宫主的头衔依然空悬着,等待着那个为宫主报仇雪恨的人出现,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没有宫主,事情一样可以进行下去,每一个月华宫弟子都能够照料好自己的任务,谁是宫主,又有什么重要呢? 然而,很多其他门派却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半月前,月华宫在衡阳一带的据点遭袭,她奉命前往,却发现衡阳大小门派已于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从一个幸存的月华宫弟子口中,她听到了森罗教的名字。 “是魔教!是魔教的 人干的!” 情势混乱之下,她只能先返回月华宫向苏伶禀报。然而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同样也没有她一个小姑娘的全身而退之术。在返回途中,她被几个杀红了眼的森罗教众缠住,硬是一口咬定她是衡阳四大家中人。对于那些人来说,有没有奉命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能不能满足他们杀戮的欲望罢了。 佛龛里地方不大,她蜷缩着身子,生怕被对方听去了动静。只听得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下了,紧接着,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佛龛里是空的!” “你瞎了吗?这地方这么小怎么藏人!” 她在心里祈祷着他们打消往佛龛里搜寻的念头,但却惊恐地感觉到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丝刺眼的亮光。 “好个小娘皮,居然真的躲在这里!”粗野汉子一把把她从佛龛里拽出来,“你可真是让大爷们好找啊!” “放开我!”她意欲挣脱,但实在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被那粗野汉子牢牢抓住。情急之下,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咬住了那汉子的手。那汉子吃痛放开了她,但她没跑几步,就被另一个人抓住了,不由分说地打了她一耳光。 “妈的,真能跑,和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好几天没开荤了,一会用这小妞解解馋!” “这可不成,这丫头看起来还是个雏儿,你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揉捏着自己的脸,嫌恶地扭过头去,不料却更是惹得那个人兽性大发,一双手肆无忌惮地伸往她衣服里。就在她不堪受辱,正欲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破庙门口传来: “各位好汉,能否看在在下面上,保了这位姑娘?” 那声音客客气气,却无形之中带着几分压迫感。纤尘寻声望去,只见庙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听声音像是名年轻男子,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那小半张脸却不知何故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名大汉先是一怔,待看清楚来人后,领头的不由得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 “姓谢的,又是你!这次在衡阳你三番四次坏我们的好事……你当我们冀州五虎是好欺负的吗!” “原来如此,”来人笑了起来,“如此说来,倒确实是在下的不是了。作为补偿,此番我在衡阳四大家所取的武功秘籍金银珠宝,各位好汉可以尽数拿去,无论是上报教主,还是各位好汉看得上自己收着,在下绝不过问。” 他此言一出,几名大汉面面相觑,许久,领头的带着几分迟疑道:“谢堂主出手如此大方,我等……我等自然应该领情……只是……我等此番也是奉命前来剿灭衡阳各大派,堂主这样……我等在教主那里实在不好交待……”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异常爽快地答道:“那有何难?灭四大家之事,我尚未向教主禀报,几位若是不嫌弃,将此事上报教主便是。只求各位高抬贵手,放了这位姑娘。” 领头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当他迟疑着是否要答应时,身边的人附在他耳边悄声说: “大哥,我看这姓谢的小子和那小妞的关系不寻常,不然怎么舍得花这么大代价保她。咱们不妨趁这机会好好敲他一笔,反正这小子平时也没少坏我们的好事。” 领头的会了意,“嘿嘿嘿……没想到谢堂主为人竟如此仗义,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这义气,小的佩服,佩服……”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恕小的好奇,谢堂主……可认得这位姑娘?” 他这样问,纤尘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倘若那斗笠客说出她是月华宫弟子的身份,只怕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了。 “实不相瞒,这位姑娘是在下早年间的一位旧识。”斗笠客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他这句话举重若轻,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带了过去。听了他这话,领头的大汉和几个弟兄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谢堂主出面保人,那我等自然是要行方便,只是看这位姑娘的打扮像是江湖中人,又刚刚从衡阳城出来,如果是四大家中人,按照教主的口谕是要斩草除根的,我等只怕有些难办……” 纤尘一听,刚刚安下了的心又悬了起来,她心知,那些人虽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也想借机敲诈一把。果不其然,斗笠下那人的眉角扬了起来,“四大家早已满门被灭,衡阳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各位好汉这么说,莫不是想要好处,故而存心刁难在下?” 领头的尚未发话,他身后的一名大汉指着那斗笠客骂将起来:“姓谢的!你个小白脸仗着有南宫右使撑腰,自从入教以来对我们弟兄的事情横加干涉!实话告诉你,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区区一个太监的儿子倒是爬得比谁都快,也不知你那太监爹都教了你那些本事让你取悦男人,今天爷爷们就是刁难了你这阉狗养大的小杂种又能怎地?” 听了他这番话,那斗笠客却没有半分气恼的样子,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纤尘曾经见过,而此刻却有些陌生的脸——是了,是他,除了瘦了些,高了些,多了点眉梢眼底的棱角,其他的和她记忆中皆是一样一样的……单只是他的眼神,三分傲气,三分嘲讽,三分凌厉,还有一分杀意,和她记忆中那少年心性的模样却是大相径庭,好像人还是那个人,但性情却已完全变了。 “各位既然要好处,在下倒是有一个好提议……”那个人没有看她,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刀,那柄刀短小轻巧却极为锋利,不是寻常江湖中人用的样式,分明是缇骑佩用的绣春刀。 “以你们的项上人头,换这姑娘的性命罢!” 他话音方落,纤尘只见刀光一 闪,一名大汉顿时身首异处,其他几个人瞬间反应过来,“你……姓谢的!你竟然对本教的弟兄下此毒手!” “几位方才刁难之际,可没提过这本教弟兄的事情,更何况……”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你们都死了,也不会有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四大家剩下的人来寻仇,也不是没有的事。” 那冀州五虎这才意识到对方竟是动真格的,纷纷亮兵刃上前。但那斗笠客却没有给他们出手的机会,他刀法了得,外加出手之际毫不犹豫,短短十数招之内,五虎中的三人又倒在了血泊之中。尸体倒卧在狭小的破庙里,从他们被切断的颈上喷出的鲜血溅了祝纤尘一脸一身。她生平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方才站出来叫骂那汉子见此情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斗笠客也不与他客气,染血的刀横在他面前,他被逼得一路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墙角,只听那斗笠客用冷冷的语气问: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小的不敢……”他刚要求饶,却对上了斗笠客的眼神,顿时浑身抖作筛糠一般,“小的……小的说……小的说便是……小的方才说……说您是……仗着南宫右使撑腰……” “不是,”斗笠客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小……小的真的不记得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小人一条生……” 他话还没有说完,刀刃便划断了他的喉管。 “你不是想知道太监教了我什么功夫吗?一十二路破风刀法……特意把你留在最后,这下可看清楚了?” 斗笠客说着,神色淡然地甩去刀身上的血,收入鞘中,这才回头看了看祝纤尘。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后,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却是什么也没说。 祝纤尘木然地接过手帕,捏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着,好像是在确认它是不是真的。许久,她突然惊喜地对那斗笠客喊道: “臭小子!是你!真的是你!我听说了你爹的事,你把那些折磨他的人都杀了对不对?东厂的人到处找你,我听卫师姐说有人在泰安镇看到过你,又听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