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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言辞笃定:“不会的,他根本不知道我认识谁,在哪工作。怎么找?真出去了也会一无所获回家。”―李雾的确没有出门找她。始终联系不上女人之后的某个瞬间,的确有冲动迫使李雾走向玄关。但很快,他醒悟过来,在这座偌大而冰冷的都市里,他对岑矜周边的一切一无所知。而岑矜是他与宜市建立关系的唯一纽带。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本来面目――那只深海中的,小而伶仃的昆虫,仅靠一缕氧气维系生命。而此刻,赖以生存的输送管道也从他身体上拔除抽离。尽管置身华美的温房,李雾却无比窒息。他焦灼地在家走动,看不进一本书,写不了一个字。他懊悔,担心,坐立难安,无计可施。岑矜像一种瘾,在与她不欢而散的这几小时内,他身体里全是摧枯拉朽,不堪忍受的痛意。是她的善意与温柔让他太过得意忘形,已然看不清自己。李雾倍感煎熬,开始翻找通讯簿里的其他人,他不敢打搅岑矜父母,就拨打了最后一个号码,寄希望于从她朋友那里获知她的消息。连续两次,还是无人接听。一点了,李雾坐回沙发,绝望透顶。他清楚岑矜会回来,回到这里,但他们的关系未必能回到从前了。不知枯坐多久,手机忽的一震,李雾回魂般打开。是岑矜朋友发来的短信:「在我这呢,别担心了,趁她洗澡告诉你的,不用回复我!记得删消息!」总算能缓口气,李雾删掉短信,闭上眼,坐在原处自省许久,才起身回到书房,继续完成剩余的功课。李雾一夜未眠,早上五点,他收拾好书包,离开岑矜的房子。冬日的清晨,亦是夜气深深。路上只有少许游移的车辆,划拉着扫帚的环卫工人,还有刚刚出摊的早点小贩,偶有擦肩而过的通宵上班族,脸上也布满了麻木与倦怠。城市的齿轮尚未飞转,庞大的静谧里,这些琐屑因而显得格外可贵。李雾不紧不慢地往学校走,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这是他第一次无人引领,也不坐在车里远观着这座城市。他亲历其间,以步履丈量,以目光描摹,以神思感知。他发现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那么遥远,那么傲慢,那么高深莫测。天还是天,地还是地,他还是自己。心浸在周边的环境里,李雾逐渐变得踏实安宁。―正午时分,岑矜才头痛欲裂地从朋友床上苏醒。春畅是老酒鬼,早作准备地给她盛了碗养胃清粥放桌上。刷完牙出来,岑矜状态好了些。她喝掉半碗粥,气力也跟着恢复,才想起去看手机。微信里只有公司群聊,再无其他消息。一切尽在掌握中,岑矜干巴巴呵了声:“看,也没有多坚持不懈嘛,最后不还是不管我死活。”春畅正在擦拭相机:“谁,李雾弟弟啊?”岑矜抿了口水:“除了他还有谁。”春畅勾勾唇,变相送客:“吃完就滚吧。我下午还要去棚里,指不定弟弟还在家等你呢,一宿难眠。”“就他那白眼狼,”岑矜嘲弄一笑:“怎么可能。”话虽如此,但吃完这顿简易午餐,岑矜还是没在朋友家久留,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到一点,岑矜起身告辞。到了家,岑矜在门外稍停片刻,深吸口气,才解锁开门。她停在玄关,环顾四周。客厅分外安谧,物品仍摆放有秩,植被悄然立着,只有缓流的光影是其间唯一的不安分因子。岑矜换好拖鞋,又往里走几步,透过走廊往里观望,除去自己卧室门页紧闭,其他房间都敞着;阳台明净,也空无一物。显然,整间屋子除了她,已再无更多人。她注意到茶几上摆了东西。岑矜走近,发现是李雾使用的那支手机,下面还压着张撕下来的笔记本纸页。岑矜拧起眉,飞快将纸抽出。上面写着一句话,字迹清俊:「我会好好学习,不会再让你担心」一团气直接窜来胸腔,然后长久地阻塞着,难以纾解。岑矜胸线重重涌动一下,把纸放回茶几,站那连捋两下长发,而后迫不及待掏出自己手机,拍摄眼下这幅几要让她心梗的画面,发给春畅。她吐槽:他什么意思,手机都不要了,在向我示威?威胁?要跟我决裂?真有本事学也别去上。春畅回了个捶地笑哭表情: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多乖巧听话的孩子啊。岑矜头要痛死:我真是要气晕了,真的,我出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相处的人,我今年是要渡什么劫吗?老天尽给我塞什么事。春畅劝:好啦,也许人家真的就是想专心学习呢。岑矜勉力使自己平静:行,正好快期末了,我看他好好学习能学到什么程度。―新的一周,李雾彻头彻尾变回从前那个自己。无人相交,独来独往,上课专心致志,暇余埋头苦学。上周五,夜不归宿的闹剧以各自叫家长加警告批评的处理方式收场。冉飞驰与顾妍并未开房,只是为了给女生庆祝生日,卡零点放烟花才没有按时返校,之后两人一直待在网吧。李雾拒绝了老班的调换建议,仍住在原先寝室,成为一个完全透明的存在。其余三人对他视若无睹,聊自己的,玩自己的,只是某些时刻,他们难言的目光会不经意滑过他身躯,而后化为更深的鄙夷。而这周开始,这种微妙的寝室氛围发生质变,开始转化为具体行动。周一中午,李雾在食堂打好饭,刚一落座,冉林二人便坐来他这桌,将他包夹起来。他们不作声吃了会,相互换个眼色,就开始将各自碗里的肥rou尽数挑拣出来,丢到李雾餐盘里,阴阳怪气:“多吃点,一定要吃掉,平时想吃点rou不容易,千万别浪费哦。”李雾注视着那堆肥rou片刻,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平静地咀嚼。冉飞驰立即鼓掌:“太捧场了,好兄弟。”周二晚上,李雾洗完澡,照常在阳台洗衣服。忽的,林弘朗吊儿郎当踱来他身畔,把数双穿过的袜子一股脑撒进他盆里,懒懒笑:“一起洗了啊。”李雾双手停顿片刻,垂下眼帘,将那几双袜子一道埋回泡沫深处。再往后,同龄人们刻意为之的疏离与排挤扩大范围,从寝室逐步延伸至整个班级。这种发现源自周三下午的体育课。体育老师指使几个高个子男生去取排球,李雾也在其中。他们勾肩搭背,默契走成一片,有说有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