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第一部-第二卷-第九章-柳即霜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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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4日 第九章2清理门户 2-9-2 煌天破见他空手上阵,问道:“屈师叔不用剑吗?”却见屈有道双臂圆抡,如鹤而立,清辉闪耀,竟是—— “是道门的起手之势!”籁天声讶异道:“你从何学来?” 屈有道讽道:“你不曾想,三教源经出世,如此珍贵的典籍,落入一派手中,真的只会给终演胜者看吗?早在三十年前孟九擎夺得武演魁首之后,源经便被我们七人看过了!” “这……”籁天声原本以为这次墨天痕能与煌天破共参源经,是因煌天破胸怀无私之故,不想内中还有这层故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煌天破单掌一抬,道:“屈师叔,请。” 屈有道见他并非是双手行礼,已是不再将自己当作长辈,也不多话,手掌一翻,金风已现,只见万千金屑飘然而起,如金蝶翩舞,向煌天破裹挟而去,开启儒门清肃之战! (乐1)“金蝶翩翩玉缀空!”煌天破一口道破屈有道所使招名,随后反制已出,他心知此招真意,不在“金蝶翩翩”,而在隐于其中的“玉缀空!”但见他双掌微抬,九阳圣气勃发而出,儒风似日,风劲如刀,将漫天金蝶纷纷一割为二,正是九阳初式,儒风逐日! 一击难分轩轾,二人再度极招上手,拳来掌往,一招一式,皆是儒门名招,只见二人身周浩气翻腾,一者正气凛然,一者宝光璀璨,真力对撼之中,迸发阵阵沉闷轰响!数招过后,二人再对一掌,只见真气飚飞,轰然惊爆,巨力对冲,二人皆是后退数步,血染衣衫! “想不到你在伤体之下,竟还有如此功力。”屈有道一抹嘴角鲜血,又道:“可惜,你内力虽远胜过孟九擎当年,但九阳心经之境界却远远不及!” 煌天破挑眉道:“那又如何?” 屈有道哂道:“我不信孟九擎没有授你九阳心经真意,你有如此修为,却难练就心阳仁武,有何原因,你当最是清楚。” 面对嘲讽,煌天破面上毫无波澜:“败你,无需心阳仁武。” “你我对儒门武学知根知底,还是亮出些没见过的东西吧!”屈有道说罢,再展源经秘技,道门元功喷薄而出,浑身灿金光辉被道门清辉置换,随即,气动掌出!但见儒道交融,真气化剑,剑气挥洒纵横,如漫天星雨,纷纷疾射! “不曾见过的儒道合招!这便是三教源经的奥秘吗?”籁天声在一旁看的真切,暗叹道:“果然奥妙,即便失却金玉满堂,他也能使出如此威力的剑招!”暗叹之余,也不免为煌天破担忧:“天破,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只见煌天破气定神闲,挥手成招,掌中浩气再现,身周尽力如海浪翻腾,双肩之上,双阳并立,正是九阳心经第二式——旭日浩海·双阳同耀! 屈有道剑气如雨,洋洋洒洒,绵绵不绝,每一道皆带凌厉杀锋,煌天破招纳海川,双日同天,正气冲霄,但见剑风逐海浪,道云卷炽阳,连番冲击之下,竟是九阳心经力逊一筹,双阳破碎,浩海难支! “注意来!接我——金鸿万里玉为锋!”屈有道占得上风,下手绝不容情,禄存绝式叠加而出,道风剑气更见狠辣,剑剑嗜血取命! 煌天破眉头微锁,足下却立地生根,岿然不动,但见先前破碎双阳悬挂半空,久未消弭,反是凝成漫天金字,闪耀至理光辉,正是九阳心经自然境最上式——儒晖薪传·圣字参天! 金字挂空,一如儒门千年教化,气度浩然,厚正难侵,却难抵儒道交融的倍增之力,剑影圣字交错之间,却见厚重金字被漫天剑气斩成金泥,纷纷而落!煌天破招逊一筹,儒道剑气凌厉破开金字防护,夺命剑锋寒意森然,欲夺儒者性命! 就在此时,只见煌天破双指一并,挥手成招,一轮明月乍现身前,皎洁辉芒,尽掩道剑光辉!随即,月化繁星,星海齐动,汇聚如潮,反攻禄存金锋! “剑招!”屈有道不料煌天破竟有此手反击,瞳孔陡缩,再催儒道合劲,霎时金芒清辉再盛,漫天剑气一点凝聚,交织如钻,直取白衣儒者!但见煌天破剑指一荡,漫天星海转瞬如燃如炽,化作冲天火蟒,席卷儒道剑气,威势之雄,宛如火山爆喷,天威地罚,转瞬便将如钻剑气焚烧殆尽! 屈有道招行失利,心下大骇,他本以为煌天破有伤在身,又无琴在手,凭自己对九阳心经与三教源经之了解,即便内力相若,亦能以经验胜出,不料士别三日,他竟新学了一套精妙无比的剑式,令他难以招架!“为何这些剑招如此熟悉?难道……”眼光扫过一旁拄剑观战的墨天痕,一个想法陡然闪过:“你竟将他的剑招学去?” “正是墨狂八舞!”煌天破道。 “不可能!”虽是应证所想,屈有道仍是惊诧不已:“他之剑法,精深奥妙,若无十数年深修,你岂能学会!” 煌天破傲然道:“你大可不信。”手中剑指再启新招,九阳真气,尽化八舞锋芒,剑气随身溢散而开,悬于半天之上,绕于周身之围! “我不信三天时间,你也能修出剑意!”惊怒之下,屈有道再展儒道合招,霎时间,霞光迸发,清辉闪耀,双芒交并相容,直铺天际,令得夏日星夜宛如时光倒转,恰似一轮夕阳与皎月争辉,将金黄光芒洒满大地! “败你,何需剑意!”但见白衣儒者指动,气运,剑出,九阳心经汇流墨狂八舞,身周金雾弥漫,如云汇聚,随即,剑锋长啸,一贯长天,正是“剑啸万里云”!只见九阳剑气从金云中鱼贯而射,如雾如幻,飘渺不定,触及金霞,发出连绵不绝的铿然之声,却无一剑攻的入金霞道辉之中! “煌天破,离了伏羲遗音,仅靠九阳心经与墨家剑法,你绝无可能破我浸yin三十年的儒道合招!”屈有道欺他手中无琴,自己又对九阳心经知根知底,不足为惧,只消破去他新学剑式,便能有七分胜算,于是饱催元功,一时间,道霞烂漫染天夜,在这闪烁的夜中催生出一道夕阳绝景,随后一声剑气如啸,挟带万千光华,汇聚一剑之中,正是屈有道苦修三十余年,禄存儒君的终绝之式! 金霞万丈玉箫吟,禄存天机剑长鸣! 煌天破心知此招不凡,剑指再举,九阳剑气如金梭横空,绕旋身周,一时间,风啸嘶鸣,剑气破空,一阻禄存剑式!剑气相交,儒道互击,只听铿然之声不绝于耳,碰撞之间,已是交锋千百变式,亦显出二人剑势差距!只见煌天破剑气飞散,如风消弭,屈有道金剑横天,攻势难挡! 墨天痕精于剑修,立刻察觉屈有道此招以儒道两门内劲入式,力大磅礴,精奥圆融,非煌天破此时剑势可比,情急之下,将墨剑疾甩而出! “煌师兄!接剑!” 墨武春秋掠过半空,如黑鹰疾落,矗入煌天破剑圈之中,白衣儒者启剑,九阳共天境最上式轰然而出,再化八舞绝式,一时间,夕照昏景,忽而明亮如昼,宛如朝阳初升,普照大千! 九阳归真,纳尽断邪之剑,千年八舞,招释寰宇锋芒,两大绝学合流并现,一式——摧金断玉! 剑势轰然逆转,屈有道力不能当,身周金霞道辉消散四方,剑气凌乱消退,步下连退数丈,至身形停住,已是呕血不止! “这一招……这一招……哈哈哈……我竟败在这一招之下!”他清楚的记得这一招,名叫——剑断妖邪路!原来,自己坚持的正义,自己为少数人而拼搏的努力,在这群永远不愁机会的人眼中,皆与妖邪无异! 早已心寒,才会谋求改变,然而此刻的心酸,早已化作心口飚飞的鲜血,与满腔的不甘一道,在自嘲的凄凉笑声中,随他的生命一同远逝! “从今往后……愿努力的人,都能得到应得的机会……”宏愿犹在耳边,眼前却只剩一片漆黑,是否在自己道路的尽头,只该拥有黑暗?月光依旧清朗皎洁,照耀黑夜中即将跪地逝去的黑色人影,为他带去生命中最后一丝光亮,在怀疑中渐渐涣散的眼神,忽又闪现一丝坚定的神采:“不……我……无错,亦无悔!君子爱才,屈亦有道!” 风吹云动,云动月遮,禄存儒君最后一息,随着大地光华不再,于暗中默然逝去! 云过月还,大地光彩如初,照耀场中无言众人。孟九擎一直负手背对,此刻也未曾回头,声音一如往常威严而平静:“按士礼厚葬,但灵牌不得入英烈堂!”说罢,颔首而去,然而过门下阴影之时,眼中闪烁微光清晰可见。 霍青丝与籁天声、墨天痕一同上来查看煌天破伤势。煌天破道了“无恙”,又将墨剑双手递还于墨天痕,道:“谢师弟借剑。” 墨天痕仍未从震惊中缓过,心有余悸的忘了屈有道的遗体一眼,道:“想不到幕后黑手竟是屈师叔。” 煌天破叹道:“屈师叔愿景绝无错谬,只是用错了方法。” 霍青丝惊道:“破儿,莫要胡说。屈师兄此事就此结束,之后莫要再提了。” 煌天破哀伤道:“师母,你真觉得今日之景,就只是屈师叔一人之责吗?” 霍青丝摇头道:“你以为,你师尊清理门户,真是因为与他意见不合吗?屈师兄所忧所言之事,九擎他身为儒门掌教,又岂会不知?但天下儒门何其庞大,朝野学堂,关系错综复杂,若要一蹴而就,强行改革,那必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有温和手段,徐徐图之,才能改之。”望着爱徒若有所思的神情,霍青丝怕他难以接受,又道:“好了,这些事情还暂时不用你来cao烦,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你们就该好生休息,备战日后反攻鬼狱。” 煌天破与墨天痕齐声称是,霍青丝又对籁天声恭敬道:“籁师侄,此事乃儒门家丑,让你见笑了。” 籁天声反道:“你们确实该对三教做出解释。” 霍青丝无奈道:“家丑不便外扬,我们会给三教一个交代,但不会将事实和盘托出,也恳请籁师侄为儒门保密。” 见儒门九经圣司纡尊降贵恳求自己,籁天声身为小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若家师问起,小道只能如实回答。” 却见霍青丝莞尔道:“只消不答月师兄便成。” 籁天声知晓儒门定然会给门中师长一个令人信服的交待,他们也不会再多问,只有月冷星深知孟九擎性格,定会刨根问底,故而霍青丝才会有此嘱托,于是道:“小道记下了。时候不早,我们安置好屈师叔遗体后,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 众人将屈有道遗体处理好,已是深夜,墨天痕便在醒世公府在留一宿,翌日睡醒,已是巳时过半。正穿衣时,听见有人敲门,却 是晏饮霜道:“天……墨师弟,掌教有请。”墨天痕手忙脚乱的梳洗一番,背了墨剑圣枪,便随晏饮霜一齐往大殿走去。 待二人来到大殿,三教众人已齐聚一堂。孟九擎早已将鬼狱的战力情报说与在场众人,见圣枪之主已至,于是道:“诸位,三剑峰已拼死将鬼狱地形探明,将消息传回。”随后一展身后画卷,露出重绘的鬼狱地图,道:“继前番五路反攻之部署,我们此时对鬼狱乃是合围之态,留在屠狼关及清洛城的众弟子,吾已发飞鸽传书,令他们届时配合我等行动,牵制鬼狱外围兵力,并护持九曜四象阵与洗罪三尊。”随后一指山腹中的邪阳之间,道“劳烦四梵天、四佛座、清音弦剑与九经圣司、四君子一道深入鬼狱腹地,突破层层关隘,将煌天破与墨天痕送入此处!” 此言一出,四梵天与四佛座无不惊讶,平欲天奕真问道:“孟掌教,观此所在,乃是最为要紧的所在,为何要让两个孩子担此大任?” 孟九擎笑道:“他们前番反攻之时,便已担起大任。” “阿弥陀佛!”往生座灵山渡摇头道:“掌教此言差异,先前反攻,乃是有强援在后护持,方能化险为夷。按掌教方才所说,鬼狱之中,邪人可借鬼力无限再生,我们所做,不过拖延,那最后之战,便是两位居士的孤军之战,而纵观全局,若两位居士无法顺利拿下敌酋邪阳,一旦三教产生伤亡,战线会立刻崩塌。这最关键的所在,不如让剑宗与圣司前往,方才稳妥” 孟九擎摇头道:“圣枪墨剑,皆有克邪之能,以商师妹推断,也唯有圣枪可毁鬼阳,破儿身负伏羲遗音与三教源经之功,战力已不输暮雪云凰,由他二人前往,就是最稳妥的安排。” 轮回座须弥陀叹道:“可惜三剑峰受伤,功体不全,不然也不用让小辈担此重任。” 无上天常融亦道:“是啊,若非倦师兄阳毒发作,最后交由真武天极阵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这时,墨天痕不远处的玉菩提叹道:“可惜家师尚在禁闭,不然何需墨施主以身犯险。” 墨天痕亦看见玉菩提,二人在武演中惺惺相惜,相互很是敬重,见他叹息,安慰道:“天痕不能总在长辈庇荫之下,有时需要,也该挺身而出。” 玉菩提单掌行礼,口宣佛号,道:“这便是圣枪之主的觉悟吗?” 墨天痕亦还以一礼,道:“此乃在下之觉悟,与圣枪天命无关。” “善哉。”玉菩提欣慰笑道:“世间因果,环环相扣,或许已有觉悟,才是施主承接天命的原因所在。” 曲怀天看向场中,始终不见自己师尊到来,忍不住去问霍青丝道:“圣司,敢问师尊是有别的任务,所以先行出发了吗?” 这时,只听孟九擎道:“诸位,此回战力,可以说是捉襟见肘,负责拖延时,很可能会遇上以一敌多之情况,还请一定保重自己!” 曲怀天想起孟九擎方才的部署,不禁疑道:“晏师伯有伤尚不能战,御师叔不知所踪,如今师尊也不见,怪哉!” 场中亦有人发问道:“孟掌教,为何儒门七君,却只得四人参战?” 孟九擎微微一叹,道:“诸位,吾还有一事,需向各位开诚布公。昨日,我们连环布计,终将潜伏在邑锽的鬼狱暗桩拔除,但屈师弟也因此……不幸牺牲了。” “什么?”人群顿时哗然,曲怀天更是呆立当场:“师尊他竟然……去了?” 自煌墨二人修习源经以来,醒世公府中时常光芒大作,众人皆习以为常,昨夜动静虽大,却也仍是儒道之武,也只当是二人有所精进,所以不同以往,不料竟是真有战事发生! “是何人所为,竟能击败七君之一?”金刚座正法无惑义愤道。 孟九擎道:“来人身负与当日昊阳坛之变时同样的转魂寄体之法,功体非一人能挡,乃是破儿与墨天痕、籁天声合力诛之。屈师弟最先发现其人,与之激战,怎奈我们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听闻屈有道“英勇就义”,场中高手皆是悲叹,儒门七君早已被告知内幕,此刻神情略显复杂,不知是悲是愧。曲怀天难以接受此事,昨日还龙精虎猛的师尊,一夜未见,却已天人两隔?正欲再问,却见孟九擎对他道:“怀天,你师尊临终遗言,愿你勤学苦练,早日可继承他之衣钵,执掌金玉满堂。” 这一下,曲怀天方才接受师尊已死的现实,却仍受不住伤悲,跪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宇文正与晏世缘将他扶起,道:“男儿有泪,也不该在这种场合。”晏世缘亦道:“屈师弟既为邪人所害,此回反攻,你全力对敌,便是最好的告慰。” 曲怀天闻言,又不住的抽泣两下,终是平复下激动的心绪,沉面来到墨天痕面前,忽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墨天痕大惊,忙上前去扶道:“曲师兄这是何意!”曲怀天面上满是恨意,咬牙道:“我知道我功力低微,只能负责牵制外围鬼兵,无法亲手为师尊报仇,怀天别无他求,只求墨师弟可以成功诛邪,以慰师尊在天之灵!” 墨天痕知晓事情真相,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霍青丝扶起曲怀天,细声道:“天痕此战,并非只为屈师兄一人复仇,灭鬼狱,诛邪神,乃是为三教死难同门,与天下罹难苍生报仇雪恨!” 曲怀天一抹眼角泪花,道:“圣司教训的是,是怀天胸怀浅 了。”于是又向周围同门行以一礼,黯然退开。 孟九擎又将各地点人员细细部署一遍,方道:“因昨日之战,劣徒与墨师侄皆负轻伤,故今日暂歇,明日一早,启程讨鬼!” 安排已毕,众人依次散去,墨天痕正欲寻煌天破一道继续研习源经,却被晏世缘叫住,道:“天痕,明日就要启程,今日你就回无涯学舍好好休息。” 墨天痕心知此战凶险万分,说不定有去无回,晏世缘此举,恐怕意在让他与家人多相处一刻,但重担在肩,不吞他有私情,于是一咬牙,道:“坛主,大战在即,多提升自己一分,就多一分安全,弟子还是继续去修行的好。” 晏世缘笑道:“这是掌教的意思,你们历经长途跋涉,又连日参演大战,负伤累累,加上彻夜研习源经,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今日回去好生休息,调养一番,所谓身体乃成功之本,欲善其事,也必先养其本,对否?” 说到这里,墨天痕自然没有异议,他身负阴阳天启,这等不严重的伤势,一日夜足以康复,但想到煌天破昨夜仍添新伤,不由担忧道:“弟子好说,但煌师兄他功体与弟子不同,怕一日时间仍不够养伤。” 晏世缘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煌师兄自有掌教用九阳心经为他调理,痊愈速度未必就逊色于你。” 墨天痕这才安心,正欲告辞,又听晏世缘道:“你与霜儿同去吧。” “啊?”墨天痕一愣,虽是心中暗暗欣喜,却也不知晏世缘此举何意。 晏世缘叹道:“自你与霜儿武演后我责骂了她几句,这几日来她都对我很是冷淡,父女见面时话少沉闷,反倒尴尬,我想你一路与她从正气坛同行,年纪又是相若,定然与她能说上几句,为她开解开解。” 墨天痕拱手道:“弟子明白。只是……弟子嘴笨,常惹的姑娘家生气,也不知能否担此重任。” 一旁东方晨妍失笑道:“你这孩子,别什么事都是重任重任的,只是让你哄哄女孩子而已。” 墨天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道:“是,弟子明白了。” 东方晨妍又道:“好了,霜儿我已经先让她回无涯学舍了,她也没有表示抗拒,就说明她还是愿意与你相处的,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是。”墨天痕一一别过诸位长辈,便先行离开,其余人也各自离开。 待到转过门口屏风,东方晨妍这才对晏世缘道:“你是不是想撮合他俩?” “你不是也如此做了?”晏世缘 笑道。 东方晨妍羞道:“我方才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现在才反应过来。” 晏世缘哈哈笑道:“怎么,你不满意天痕吗?” 东方晨妍认真的想了想,道:“这孩子木讷了些,但是勤奋好学,为人又正,是个英雄苗子,只是不知道霜儿喜不喜欢。” 晏世缘反道:“我看天痕对霜儿喜欢的紧呐。” 东方晨妍反问道:“霜儿姿色出众,坛中有大把弟子对她喜欢的紧,怎没见你撮合他们?” 晏世缘一揽爱妻香肩,笑道:“我又没逼他们成亲,让他们先凑一起试一试,若两情相悦,皆大欢喜,若两看相厌,也无损失。” 东方晨妍睨了他一眼,把肩上的手臂拨落,娇嗔道:“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不要礼教了吗?”随后担忧道:“他们毕竟年少冲动,若是走的太近,情难自制,不小心铸成错事,该如何是好?” 晏世缘嬉笑道:“那我们就吃点亏,多要点彩礼,让他明媒正娶咯。” 东方晨妍好没气的瞪了他一眼:“尽贫嘴!不和你说了!”说罢转身便走。晏世缘从后追上,搂住他丰腴高耸的胸脯,笑道:“夫人怎么这么不信自家闺女与弟子,都是儒门弟子,发乎情止乎礼,情到浓时,自有礼教分寸。” 东方晨妍急忙将他两手拿开,瞥了眼见四周无人,这才娇怒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你这样的浪荡坛主教出的弟子,还指望守礼吗?” 晏世缘依旧嬉笑道:“道魁为人淡泊冲隐,还不是教出个市侩无比的道门大师兄?这怎么就是上梁的不是了?” 东方晨妍知自己说不过他,又羞又恼,干脆不在答话。晏世缘也知她窘迫,不再多言,只是一路随行,然而脸上轻松嬉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色忧吞,方才他与爱妻调侃,不过是经过伪装的平常对话,而那日宇文正的交谈他一直忧烦于心,若晏饮霜真遭人利用,已非完璧,不但自己面上无光,落的个教女无方,对墨天痕也不公平,只是这背后恐怕阴谋不断,自己又该如何查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且说墨天痕好不吞易从后追上先行的晏饮霜,一路想要搭话,得来的依旧是冰冷而疏远的回答,不禁令他失落不已,二人一路无言,走出醒世公府大门,却见门口不远处,两道窈窕倩影正在这里等候。 “芳儿?郡主?你们怎会在此?”墨天痕吃惊道,眼前二女,正是本该在屠狼关的柳芳依与千兰影! 千兰影一指身旁满面欣喜的柳芳依,面无表情道:“哦,她想你想的快死了,就回来找你了。” 连日相处,柳芳依也摸清了千兰影的性子,知她此刻其实也是开心非常,于是假意调侃道:“是呀,不像某人,明明开心的不得了,却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千兰影顿时暴跳起来,指着柳芳依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对号入座,中了柳芳依的套,顿时羞红满面,背过身去,蜷成一团。 柳芳依莞尔一笑,扶着千兰影香肩道:“好啦,大家扯平了,赶紧起来吧。”安抚好小郡主,柳芳依又问道:“天痕,晏姑娘,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墨天痕道:“正打算回转无涯学舍,明日就要启程。” “启程?你们又要去往何处?”千兰影问道。 “自然是反攻鬼狱。” “又反攻?你们上次亏没吃够?我背后现在还疼着呢。”千兰影不悦道。 “这次不同。”墨天痕将三剑峰探鬼狱之事说给二人,千兰影这才道:“知晓布防与地形,这仗倒是能打。” 晏饮霜在一旁见三人聊得起劲,又看墨天痕与二女似乎比之前更为亲密,心中不由一阵泛酸,上前打断道:“好了,别在这聊了,先回无涯学舍再说吧。” 三人这才止住话头,一齐往无涯学舍走去,刚走出没多远,却见千兰影一个闪身,躲到了墨天痕身后。墨天痕不明所以,问道:“郡主?” 千兰影拉着墨天痕衣角低声道:“挡好我,别被人看见了。” 墨天痕抬头看去,只见两名飞龙营的士兵正在街上巡逻,不禁奇道:“是令兄的部下,为何要躲?” 千兰影气的在他屁股上使劲捏了一把,捏的墨天痕忍不住大叫一声,气鼓鼓的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被我哥抓回去,不知道要关多久!” 然而墨天痕这一声叫唤,引来了街上人的目光,也引来了飞龙营士兵的注意,二人一看千兰影,急忙跑来,千兰影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许多,转身撒腿便跑。留下墨天痕三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们……该帮她吗?”墨天痕讷讷道。 “这应该……算是她们的……家事吧?”晏饮霜迷惑道。 “行了……就算被抓……不对,那两名士兵应该也不敢对她如何,最多是请她回去,她们毕竟是一家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柳芳依道。 “也对。”墨天痕知晓千鎏影虽然偶尔稍显暴躁,但对这meimei极为爱护,断不会做出伤害她之事,也就放下心来。 待众人回转无涯学舍,已近午时,敲响房门,过了好一会,陆玄音方才将门打开,却是发丝凌乱,面色疲惫,见他们到来,微有些吃惊,但转瞬便道:“痕儿,晏姑娘,柳姑娘,你们回来了?抱歉,日常居家,不曾用心梳洗,让你们见笑了。” 几人打过招呼,进入院中,墨天痕不见梦颖不似往常一般飞奔出来相迎,于是问道:“娘,梦颖是出去了吗?” 陆玄音笑道:“那丫头,最近很爱睡懒觉,此刻还在床上呢。对了,你们怎么回来了?” 墨天痕将明日即将反攻之事说出,陆玄音不由担忧道:“你才经过武演激战没多久,又要上阵?” 墨天痕道:“无妨,反攻之机稍纵即逝,也不吞我们从长计议。” 陆玄音幽叹一声,道:“罢了,反正有那么多前辈一路,也不必担心。” 墨天痕不敢将自己担任主攻一事告知,只得附和了两声。陆玄音又道:“你们吃过饭没?” 几人皆道:“不曾。” 陆玄音便道:“那好,你们稍待,我去喊梦颖起床,稍作打扮,我们去找间酒楼,就当提前喝你们的庆功酒。” 几人等待期间,墨天痕几次想与晏饮霜搭话,但柳芳依与他日久未见,憋了好多话要说,拉着他嘘寒问暖,令他也无从开口。一旁晏饮霜看着二人亲密模样,俏脸似覆了一层寒霜,心中更是酸闷,索性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一会功夫,打扮完毕的陆玄音与薛梦颖从房中出来,少女正在打哈欠,看见墨天痕坐在堂中,顿时欣喜若狂,一下扑到男儿怀中,撒娇道:“天痕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墨天痕笨也十分高兴,但想到上次自己武演时她也因懒觉而缺席,心中那耿直的劲又泛了上来,道:“师尊常教导我们要应天时而作息,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竟还在睡觉?” 薛梦颖被劈头教训一顿,心里也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这么爱睡懒觉,哎,总觉得睡觉睡的好累。” 柳芳依不禁“噗”的一声,失笑道:“梦颖meimei,哪有睡觉会越睡越累的道理?你怕不会是梦游起来练武了吧?” 梦颖仰起小脸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有道理,这段时日每天起来都腰酸背痛的,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 “啊……啊?”柳芳依一时语窒,不想这天真少女把自己的玩笑话当了 真。倒是晏饮霜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众人来到酒楼,此时已过午时,留堂的食客已经不多,但几人的到来,令本已冷清的堂中顿时火热起来,食客们纷纷将目光转向此处,不断赞叹:“竟有如此多美貌的女子结伴而行!” 几人找了张空桌坐下,刚点完菜,只见门口进来两人,一者衣裳华丽,一者风尘仆仆。二人也找了座位,刚一坐下,那华服公子与墨天痕、晏饮霜三人竟都同时站了起来! “墨贤弟?晏姑娘?”“寒大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玉龙山庄二少庄主寒凝渊! 于此同时,与他同行的年轻人也激动的站起,望向晏饮霜道:“啊!是你?” “嗯?”墨天痕与寒凝渊不约而同转头,疑惑的看向那少年,那少年惊觉不对,脸瞬间一红,解释道:“误会,误会。”此人正是白虎神将霍炳彪三子霍伏猛,寒凝渊心知他是认出晏饮霜才会如此激动,心中不觉好笑。 墨天痕乍见故人,自然开心,上前道:“寒大哥,怎会如此之巧?” 寒凝渊一指身边的霍伏猛,道:“这位是葬雪天关白虎神将之子,刚办完要事归来,我正在此为他接风洗尘,不想能偶遇墨贤弟。” 墨天痕恭敬道:“原来是神将之子,失敬失敬。”随后又道:“寒大哥,既然撞上,不如与我们同座。” 看见那桌上有晏饮霜,霍伏猛自是一万个愿意,寒凝渊也不推辞,一合折扇,道:“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来此桌落座,寒凝渊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也为霍伏猛一一介绍起来,霍伏猛少年心性,看见如此多的绝色佳丽齐坐一桌,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早没了沙场上的那股豪气,不知该如何是好。陆玄音看出他的局促,起身笑道:“小将军不必拘礼,还请坐下共饮一杯。”霍伏猛这才讷讷的坐下。 众人落座,寒凝渊又问道:“饮霜,西都一别,你的伤还好吗?” 却见晏饮霜面色如冰,冷冷道:“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些吗?” 寒凝渊一怔,道:“在下关心你的伤势,有什么不对吗?” 墨天痕奇道:“师姐在西都还与寒大哥见过吗?对了师姐,之前只是听师尊说你受伤所以被送往西都医治,不知究竟遇上了什么对手?” 寒凝渊道:“你还不知吗?饮霜在筠泸附近遭遇了枪……”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竟是晏饮霜黑着俏脸拍案而起,高吼道:“够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引的店内其他食客也纷纷回头。 “师姐……你这是……?”突如其来的的反常举动,让墨天痕一头雾水,晏饮霜也察觉自己失态,心中更是悲愤,转身对陆玄音道:“伯母,我不饿,先回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楼。 “啊……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墨天痕喃喃道。 寒凝渊安慰道:“恐怕是饮霜她在筠泸遇上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所以才不让我说出的吧,哎,也怪我口快。” “不不,这怎会是大哥的问题。”墨天痕正说着,陆玄音在一旁小声道:“痕儿,你还不快去追?” 墨天痕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向门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