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
嗒的就掉下来了。他的家书,他娘不识字,跟着先生学了半年,才写给他的。起初只有几滴,后来就越来越凶,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没有人管他,没有娘,来保护他,他被人打了,也没人帮他,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像个野鬼。“卢凉!”有人叫他。哭的直打嗝的小孩儿吓了一跳,他看过去。一个黑漆漆的脑袋,露在栏杆那。一口白牙,冲他笑着。是陆金山。他浑身是水的爬起来,浑身湿淋淋的,冻的牙齿都直打颤,手里捏了几个纸片。“给。”陆金山递给他。那是仅剩的一点儿,荷花池是死水,他只捡回来这些。卢凉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抽搭着。陆金山掰开他的手,放在他手心里。“别走,好吗。”他温柔的说着,抹着脸上的水。潋滟的波光,夜幕,星光,和陆金山。他长的高,卢凉那时候个子小,抬头看他,漂亮的眼睛,带点宠溺的看着他,浑身都湿透了,半长的头发滚着水珠子,顺着下巴,淌进衣服里,也淌进卢凉的心里。他望着眼前人。,如同遇见神明。“大哥!”他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刚才憋回去的那点儿眼泪全都涌了出来。他第一次,叫陆金山大哥。陆金山拍了拍他的脑袋,领着他回去了。从那以后,陆银山再不敢欺负他。陆家大爷给了弟弟一拳,打的陆银山眼眶子青紫了一个月。夜色,那么暗,薄薄的一层霜,带着寒气。卢凉把红豆串儿放进怀里。他站起来,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陆金山的腿,是因为他,才坏的。他忘不了,他的惊恐。大爷就坐在那里,身上都是血,双腿一动不能动,看着他,还掩饰的笑着,说,没事儿,看着吓人,并不疼。他抱着他,看着他晕过去,看着他被推进了洋人的医院,看着他,再站不起来。他卢凉,这辈子,都欠陆金山的。还不清,还不起,还不了。第18章往事大爷的腿,是卢凉十七岁的时候的事情。他那时候,任性,阴郁,正值叛逆。又和陆银山合不来,去学堂就一个人去。陆二爷根本就不去,每天拎着书兜子走了,半路就不知道哪儿撒欢去了。学堂的先生,每每告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都是两手一摊。她真的没办法。陆银山,除了念书,让他干啥都成。先生无奈,只得摇着头走了。陆金山年长,已经完成了学业,准备工作了。他聪明,又饱学,好几家商行都抢着让大爷过去。就这时候,出的事儿。卢凉不爱说话,也不巴结人。学堂里都知道他是寄养在陆家。时不时的,就有人那这个开玩笑。“卢凉,你在陆家,人家管吃管喝的,你交饭伙不?”有愿意挑事儿的,问卢凉。卢凉坐在那,手捏着课本,骨结都白了,但没吭声。他两只眼睛,阴笃的看着书本,额头青筋微微颤着。“陆家能要嘛,看你说的。”同学们起哄。“这便宜儿子,要什么饭伙,疼他还来不及呢。”一个素来看不惯卢凉的,歪着个嘴,嘲笑着。“闭嘴!”卢凉一下子就炸了,他啪的一下,摔了书,举着凳子,就给人砸了,那架势狠的,都没人敢上来劝。刚开始那人还反抗,和卢凉打在一起,他拿了桌子上的钢笔,扎进卢凉的左脸。卢凉连眼睛都没眨,他手里一个用力,直接拍的人躺下了。凳子腿儿都打折了,卢凉就像对待一条死狗一样,狠力的砸在那人的脑袋上,他下手狠,不过一会儿,躺着的这位鼻子口的窜血,堪堪的喊饶命。已经是说话声音小,进气多,出气少了。学堂先生来时,卢凉稳稳的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地上躺着的那个正抽搐着,眼看就要不成了。“卢凉!”先生大惊。卢凉转头,他眸色淡淡的,看着先生。一脸的血,钢笔划开了挺大的一道口子。“都赶紧送医院!”下午的课也没上,两个人都进医院了。只有卢凉出来了。那位没个两三年,恐怕是难下地走了都。不过呢,好歹是保了一条命。为了这事儿,老太太赔了不少钱给人家。卢凉照样上下学,却不在家多呆,每每深夜才回来,早早就走了。那天,他又挑着陆家基本都歇息了,才从角门进了院。陆金山就站在天井,等着他。卢凉低着头,快速的走过去,他装作没看到大爷的样子。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陆家因为他,他闯了祸……没法说。“卢凉。”大爷叫他,快步走到他跟前,拦住他。卢凉带着个帽子,垂着脑袋。“抬头,我看看。”大爷让他抬头,卢凉躲着。“没事儿。”他抽了太多烟,嗓子都哑了。大爷知道他抽,还没近身,就是nongnong的烟味儿了。大爷不让他躲,低着头,看着他。一道挺大的疤,横在脸上,上面沾的药布泛着黄,显然是有些日子了。这还是那日老太太等了一夜,才逮住这小子的。“我给你抹点药。”陆金山说着,拉住卢凉,把他带进了屋子。他坐在那里。大爷手里拿了酒精,用棉花沾了点。解了他的药布,围着伤口轻轻擦拭。冰凉的酒精,刺激着痛处,卢凉嘶了一声。“一会儿就好,忍忍啊。”灯下的陆金山,穿着笔挺的西服,肩宽臀窄,他侧着头,认真的擦着酒精,卢凉用余光瞄他。精致的侧脸,棱角分明,微勾着眼角。他突然,有点难堪的,红了脸。“我要涂了哦。”大爷扔了药布,从抽屉里拿了一个小铁盒子出来,很精致。他掀了盖子,用指尖,点了些软膏出来,轻轻的,抹在卢凉的脸上。那药膏药性强,卢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有点忍不住的,拿手捂了一下脸。还没等手靠近脸颊,就被陆金山一把抓住了“别碰。听话。”见他疼的狠了,就挪了挪凳子,凑在卢凉面前,轻轻的帮他吹着。卢凉睁大着眼睛,他能感受到,陆金山的呼吸,近在咫尺,那么近。他好看的嘴唇,红润的,在他不远的地方,只要卢凉歪一歪脑袋,就能吻到。他身体绷的笔直,不好松懈,连喘气都有些局促。过了很久,陆金山才站起来。他拿了那盒药膏,递给卢凉。“拿着,去疤的。”卢凉不接,他就往前又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