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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激励的阶梯,还不忘添加一层自欺欺人的滤镜,尽管很多期望都是他单方面的自我慰藉。唯独没想到那个愿意给他提供避风港的人有一天告诉他,我还是很喜欢你。期望突然由单向转为双向,陈原心里五味杂陈。这能算是告白吗?他年纪比唐舟大,既不是天赋异禀,也没有卓尔不群,唐舟能喜欢他什么?是不是双向似乎还很难说。陈原从初中起开始被人递情书,大学时被学妹拦在校门口外的人行道上,一句又忸怩又直接的“我喜欢你”之后,往往跟着“可不可以跟我交往”的请求。可是自从唐舟说出头一句话之后,他似乎并未表现出对答案的过分好奇。其实这并不能怪唐舟,他这样一位以往在感情上花费的精力和心思约等于零的男人并不知道流程是这样走的。陈原想起自己大三暑假时第一次去给唐舟上课,前一晚他几乎没睡,拿着自己的高中笔记翻来覆去地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唐太太的工资开得很高,在他的想象之中,这也意味着对方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去之前他甚至查了查他们家的地理位置,点开一家估价网站之后,差点两眼一翻背过气去。“陈先生,请您跟我这边走。”公司的秘书敲了敲茶水间的房门,陈原回过神来,伸手拿过一边的文件夹,跟在她身后朝办公室走去。两人路过一排排隔间,秘书不忘顺带介绍一下各个区域的人员,走廊里碰见几位身穿职业服的女性,脚蹬八厘米的高跟鞋依旧健步如飞。大家神色匆忙,偶尔从岗位上抬头看一眼陈原,又继续低下头敲着键盘。陈原大三时参加过一次面试,公司定了机票和酒店,请全国各地的高材生来总部参观。面试前一晚,他和一位同龄男生分到一间房间,那人紧张得一晚上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常懊恼地重重叹一口气,导致陈原也没有睡好。那人自己睡不着还要问他睡着了没,陈原翻个身假装没有听见,他心烦意乱,没空安慰对方。那是一次集体面试。公司的会议室里摆着一张长桌,对面坐着三位面试官,这边坐着十位还未毕业的大学生。面试者两两一组,每组拿到的案例都一样,一家冉冉升起的新星公司想要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大型传统企业,两家公司的结构、战略、和企业文化截然不同。材料是十五页,全英文,准备时间为一个小时,包括做PPT。一个小时之后,每组有二十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上台展示,向面试官阐述答案、回答问题。因为案例一样,孰高孰低,高下立判。面试官在离开准备房间时,狡黠地笑道,“今年暑假我们要招两位实习生,各位都是在三千名申请者中的佼佼者,祝你们好运。”她故意将房间内的压力挤瘪,理由很简单,人在高压的环境之中理应发挥得更好,如果不行,大概需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职业选择。有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看完了资料,将手中的纸张翻出“哗哗”的声响,春风得意地转着手中的笔。陈原却发现自己的室友脸色苍白,材料时两只手抖个不停,连记号笔都握不住。组队时,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室友看向了自己,可是陈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对方,他需要一位强劲的队友,哪怕对方锋芒逼人,也不敢冒着被人拖累的风险。秘书已经将陈原带到了会议室门口,他久经沙场这么多年,难免还是有一点紧张。现在他不是应聘助理咨询师的应届生了,等级越高,容错率越低,回旋的余地更是几近于无。他站在门前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推开门的瞬间,适时扬起嘴角,阔步走到会议桌前,上半身微微前倾,朝坐在对面的面试官伸出手。“很高兴见到您。”秘书带上门,低头看了看下一位面试者的时间表,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朝另一个房间走去。那一年陈原并没有如愿收到那家大公司的Offer,他甚至连一封拒信都没有看见。那是在他认识王子林之前,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对著书桌上打印出来的一百多页的案例,报复性地反复抠着里面的字眼。他想不明白,最终还是给面试官发了封邮件,请她帮自己提一提意见。面试官人很好,似乎还问了一下其他人的看法。她说,我们看不到你的自信。自信?这两个字在陈原眼中无限放大。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与闭着眼都能侃侃而谈的同龄人打过交道,自己似乎连多说两句话都怕被当成自大。他那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就连王雅丽稍稍叹一口气,都会不自觉地提起来。陈原从会议室里出来时刚好是上午十点钟。这是他面试的第四家公司,一面的时间并不长,秘书将他送到了公司楼下,问及需不需要叫车时,陈原说自己住得离这儿很近,走路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十几分钟也不短呀。”秘书笑道。“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正好最近天气转暖了。”“好的。”秘书点点头,“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陈原向她表示感谢,“麻烦您了。”现在是二月初,冬天就要结束了。陈原戴上唐舟送给他的羊绒围巾,往西装外套上再套了一件呢子大衣,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摸出耳机戴上,出了写字楼便慢慢悠悠地往朝唐舟家走去。耳机里随机播放到,他双手插兜,嘴里跟着曲调轻声哼哼,忍不住又回想起第一次给唐舟上课时的情景。到了唐舟家之后,他发现唐太太并不在家,据说她是个大忙人,看来能不能留下来就全看眼前这位小公子哥的意见。他将自己准备的教材在唐舟面前摊看,唐舟扫了两眼,兴致缺缺地拿起笔在草稿纸写起解答过程。陈原偶然会在唐舟开始看下一题之前抛出话端,唐舟似乎没想到他会几次三番地找自己说话,他会先抬眼定定地望向陈原,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的也大多是短句,也不知道到底是慢热还是生来性子冷淡。一整节课下来,陈原活像个滔滔不绝的段子手,唐舟却不怎么搭话,有时看起来还有点心不在焉。陈原演了两个小时的独角戏,倒也不觉得尴尬,他需要赚钱,就算只能教这一次课报酬也足够丰厚。临走之前,他给唐舟留下了自己的号码。他将手机号码写在草稿纸的边缘,笑呵呵地说,你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唐舟也没有马上保存电话号码,尽管他的手机就在手边。他余光扫了一眼草稿纸,淡淡地说,好。课程结束后,保姆代唐太太将钱转交给陈原,陈原向她道了谢,在玄关处换好鞋,忍不住又朝屋内看去。他看见唐舟坐在餐桌前静静地望着他,好似在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