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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败给了小皇后 第65节

    他那?残疾的双腿也好了,疯病竟然也好了。

    温夏听得入迷,但戚延眸色暗沉,就像被?戏耍的不是庄相,不是盛国满朝文武,而?是他一样。

    当初是温斯立献策可?以趁乱攻打盛国,引废帝分出兵力,助那?又疯又残的新帝坐上皇位的。

    如今,戚延未吃下这顿午膳,让温夏先用,应是气不过,宣了温斯立入清晏殿议政。

    温夏回想他那?愠怒表情,忍不住红唇莞尔。

    第42章

    对于燕国皇帝如此巨大的转变, 温斯立的心?情比戚延还要凝重。

    毕竟最早是温家的暗探报回野心独大的庄氏欲扶持一个软柿子cao控朝堂,温斯立也派人探过这燕帝的底细, 觉得此人不足为惧,才向?戚延献策。

    他仍记得,暗探说此人幼年得燕国先皇宠爱,十岁因皇权争夺,被先皇贬到皇陵,明?则是贬,但却?算是先皇的保护。可惜之后还是被害, 流落到燕国偏远之处躲避追杀,四年前回宫后又残又疯,落下一身病根, 完全是个短命相。

    四年前……

    温斯立微微皱眉,目光深沉。

    清晏殿中, 戚延端坐龙椅上,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无事。皇上也不必担忧, 如今我大盛兵强马壮,燕国短短四年三代更迭,又加上前些年的征战,没有再敢打仗的实力。”

    温斯立垂下眼,想到了四年前突败的鬼幽谷大战,和至今都没有再回?过信的温斯和。

    这些他自然不可能告诉戚延, 躬身道:“燕国有我大盛的暗探, 皇上不必担心?。”

    戚延把玩着手上一串翡翠珠子, 这绿色珠串是造玉坊做好?温夏的手镯后, 用切下来的边角料给他做的。他开年时派去瓦底挖玉的人马带回?许多玉石,给温夏做出不少好?东西。

    手中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戚延倒不是担心?打仗,以盛国的国力,至少几十年内不会打赢大盛。两国已征战这么多年,谁都想成为中原唯一的王,却?都知结果。大盛拿下燕国会奄奄一息,燕国攻不下大盛,但实力却?足够给大盛痛击。

    戚延坐在君主?之位,虽懒惯了,但也会替大盛未来忧心?。有这样一个有实力的对手,扶强盛国是迟早的事。

    不过未来如何?,如今还言之尚早。

    “朕只是有一种被骗得团团转的错觉,亏朕之前还笑话此人是傀儡小儿。”戚延倚进龙椅中,皱眉道:“不知为何?,朕觉此人于朕而?言,该是个不寻常的敌人。”

    “燕帝于我大盛而?言,自然是敌。”温斯立道:“臣会在燕国多加派暗探,从今后燕国的动?向?都会第一时间回?禀皇上。”

    戚延没有解释他说的敌人并非温斯立以为的那种,但他也说不上心?间这诡异滋味。

    温斯立退下后,戚延唤了云匿现身,安排他的暗探也要关注燕国动?向?。

    胡顺入内来报,又有一批翡翠原石自瓦底国运回?。

    戚延薄唇抿起淡笑,未再想此事,起身道:“去接上皇后。”

    他陪同?温夏来到造玉坊,每逢有翡翠原石送到,温夏都会亲自来看工匠切玉。

    今次带回?的翡翠从开窗的地方?看玉质佳,温夏眼含期待,盈盈杏眼格外温柔。待工匠们切开玉石,入目一整块玉有种有色,温夏弯起唇角,很是开心?。

    回?凤翊宫的路上,戚延道:“朕过几日会出宫,欲带你同?行,皇后收拾一下。”

    “皇上要出巡?”

    戚延说梁鹤鸣为他接到江湖中的比武,要去切磋剑术。

    温夏顿了片刻,本不欲前去,但戚延好?像并不认为她会拒绝,行走在前,说起他往日比武的趣事。

    “这大半年朕算是勤政了,哪日没扑在朝政上,正?好?借此松快几日。除了你,举朝都不知朕这爱好?,也不知朕一身武艺。上回?在青州,朕还算是遇到了高手,那青衣剑客刺了朕一剑,倒还讲究,及时收手未让朕重伤。朕都多少年未曾遇到过对手,这趟要看看江湖中人有没有长进。”

    提到比武,戚延的话比说起政事时多。想起这些时日大批送来的翡翠原石,温夏终是没有拒绝戚延,答应随行。

    如今的戚延好?像没有什么大毛病,对温家不错,朝堂上给温斯立脸面。三哥哥上回?那伤还多亏他派去的御医与?良药。他对她也足够宠幸,未召过后宫妃嫔,赏赐不断,耗财耗人的挖玉队伍也源源不断往京都送来翡翠,戚延全都赏赐给她。

    温斯立前些时日对温夏道,戚延勤政,大部?分原因是觉得应该好?好?治国,才能多充盈国库。

    上次抄吏部?薛忠的家,禁军搜出不少金银珠宝,戚延倒是不怒反笑,下令都充入国库,当时只有他们二人,戚延道“这钱财投在挖玉上,还能再买下瓦底两座翡翠山”。

    这些戚延从不曾对温夏提,温夏也不认为他勤政真的是为了她。

    就当他对这副皮囊的喜欢吧。

    温夏想,如果他能一直对温家,对她好?。未来这样安稳地过下去,也该是这深宫中她唯一能选择的好?归宿吧。

    ……

    戚延比武之地在运城,离京都不过百里,他们一早出发?,不到午时便已抵达了。

    这一趟戚延带了阮思栋与?梁鹤鸣同?行,路上大家一起同?乘过一辆马车,他们二人很聒噪,虽为小时候欺负温夏的事向?她陪过礼,但温夏也并不待见他们。

    入了城中客栈,她便洗去一身仆仆风尘,戚延与?他们去城中探路了,天暗时才回?到客栈。

    这当地最好?的天字号房间装潢富丽,正?厅左右有两间厢房,戚延绕过屏风,朝温夏所在的房间行去。

    他刻意不曾出声,谁知却?惊吓到温夏。

    原本正?倚在床榻看一卷山水志的温夏昏昏欲睡,毫无防备,抬眼便见戴着半面银色面具的挺拔男儿,惊得连连尖叫。

    手中竹简啪嗒掉落,她抱住脑袋,不住后退,可床帐中只有这方?空间,她瑟缩在角落,雾气涌上眼眶。

    “夏夏,是朕。”

    戚延上前来握她手,温夏仍连连受惊后退。

    戚延摘下面具,抱住温夏:“别怕,朕本来是想让你看看朕新造的面具……”

    温夏终于在他身上的龙涎香中逐渐稳下来,任由戚延紧抱着她,可闭上眼,她脑中却?还是方?才被他一张面具勾起的痛苦回?忆。

    九岁那年,戚延搬回?了东宫,好?像铁了心?要赶走她,每日夜里都是敲击的乐声。

    她整宿整宿地睡不好?,那夜被许嬷接去太后宫中,在东宫外的甬道上,戚延戴一张鬼脸面具飞到她身前。

    流血的眼眶,龇着的白牙,夜风里凛冽飘飞的长发?……

    他们说那是戚延找的人来吓她,只因那鬼会飞,但戚延不会轻功。

    可温夏只要看一眼便知那是戚延。

    她不敢反驳,但是再也不敢回?到东宫,再也不敢一个人入夜里睡觉,也不敢走夜路。即便身后跟着许多宫人,她就是怕黑黑的夜晚。

    眼泪无声淌下,戚延手臂勒得太紧,她喘着气一点点睁开眼,心?口怎么还是这般苦涩呢。

    “朕下次不会突然这般出现了,不会再戴着面具吓到你。”戚延抚摸着她长发?,松开怀抱紧望她,“还哭了?”

    他无奈地来擦她的眼泪,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时,温夏总忍不住轻轻颤抖。

    “好?了,是朕不对。”

    戚延把面具放在了看不见的地方?,回?到床中:“明?日朕要戴着这面具跟人比剑,现在知道了,明?日总不会再怕了吧。”

    温夏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翌日,运城热闹的青羽街中,来往行人挤在了偌大的比武台前,台上有一黑一蓝两道身影。

    戚延一袭玄袍,戴着半面银色面具,手持长剑,即便刻意收敛一身帝王之气,挺拔修长的身形也依旧自带剑士凛冽的气场。

    他今日刻意系着温夏缝制的腰带,为了显摆气质,腰间也挂了只白玉笛。

    对面剑士一袭蓝袍,清瘦高挑,稳步持剑,一看便很有力量。

    温夏坐在比武台旁一处茶楼二楼的雅间内,左右都跟着戚延的禁卫。她面覆轻纱,身着海棠色烟罗软纱裙,发?髻间簪着粉色海棠花,凭窗眺望戚延。

    台上锣手一声号令,双方?开始移步出剑,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快如魅影,台下看客只看得个热闹,纷纷说好?。

    温夏也看不懂剑,只知戚延身手敏捷,出招凌厉,却?留有余地,未想伤人。他轻功属实了得,虽然对方?也有一身轻功,但几轮下来不敌他招式,败了他手下,输得心?服口服。今日是两名剑士挑衅戚延,都败了,皆言来年练好?再与?他比试。

    台下看客纷纷鼓掌,朝戚延喊侠士,也有人听到他方?才与?剑士的对话,知晓他外号龙隐散仙,纷纷喊他这威武外号。

    晴天骄阳之下,戚延这副银色面具倒没有昨夜那么吓人了。

    他立在台上,朝二楼看来,与?温夏的视线对上。

    温夏微微一笑。

    戚延径直朝她飞来,越过雕栏,揽住她腰,在所有看客的惊呼声中施展轻功带她自屋檐飞去。

    耳边风声凛凛,温夏只得抱紧他腰:“皇上去哪儿?”

    “朕少时是不是带你看过彩虹?”

    “臣妾不记得了。”

    “朕带你去看彩虹。”高处已无人再能看见他们,戚延收起了面具。

    温夏惊讶地抬眼:“山谷中吗?”

    戚延薄唇噙笑:“还算聪明?。”他垂眸,温夏一向?惧高,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她眼睫如蝶羽般扇动?,鼻尖娇俏,“朕算不算历朝历代唯一一个会轻功的皇帝?”

    温夏不假思索:“当然算了。”

    他微挑眉:“待朕百年之后便不瞒这秘密了,让史官记下龙隐散仙是朕,一身武艺的皇帝是朕,也让后世子孙多点压力,别只知道为政之道。”

    温夏颇有些无奈地弯了下唇,知晓戚延最满意的便是他这一身轻功,在武学上,他的确算厉害。

    脸上面纱被戚延摘下,他狠狠亲了亲她脸颊。

    她轻轻红了脸。

    脚下飞得更高,温夏只能抓紧戚延衣襟,紧埋在他胸膛。

    终于落停在山林间一处湖泊旁,湖水清澈翠绿,眼前便是高山瀑布,水流激荡,水声潺潺,七色的彩虹便在这瀑布上方?。

    山野之地,小道两旁开满野雏菊,四周空气湿润且带着花香。

    温夏眺望眼前的彩虹,弯起唇角,心?情倒是愉悦,酒窝明?媚。

    戚延忽然笑问:“你幼时叫孤什么?”

    温夏微怔,他说孤,她便道:“太子哥哥。”

    “还有。”

    温夏停顿了片刻,抬起盈盈清目,嗓音低柔:“阿延哥哥。”

    戚延笑了,这笑恣肆又愉悦,他揽住她腰,带她飞过清澈湖泊,穿进那片彩虹中。

    这是温夏第一次从彩虹里经过,她不可思议,杏眼睁圆,睫羽上凝结着水雾里细小的水珠。傻傻望着脚下碧绿的湖水,七色的彩虹,和飘动?的裙摆轻纱,整个人都似穿行在一场大梦中。

    直至后来,她最痛苦时会忆起这一场七色彩虹,她最快乐时,也会回?想起今时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