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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第176节

    ‘火酒’似乎在思考。不久之后,它谨慎而缓慢地道:“你说得对。”

    “你好像有什么想说。”雷廷点出了这个事实。

    “呃……没什么,好吧,我是说,我在想一些以前的事。”说起这个,‘火酒’好像有点丧气:“帝国的遗民逃生计划起航时,可是有整整六百六十九支舰队起航,每一支舰队都有一百艘像‘珍宝号’那样的星舰,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座城市本体……

    “只要供能充足,它们甚至可以缓慢地自动改造行星环境,为遗民创造优良的新环境——理论上是这样的。”

    “……”雷廷眨了眨眼。这部分信息他倒是不清楚。

    “但最后,”‘火酒’说,“你也看得到,只剩下一艘,也只剩下这些了。”

    “这不合理。”雷廷说,“帝国的军事科技去哪儿了?”

    “危险指数在某个设定水平线以上的都被销毁了,一种从‘概念’层面进行超光速范围毁灭的武器抹去了它们的痕迹。所以你只能从银河找到帝国的灰烬与空壳,就像……‘星网’。我想你明白。”

    ‘火酒’语调深沉:“最开始我以为这就是遗民飞船一个个消失的原因,现在看来,或许是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在针对他们。”

    “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一艘‘珍宝号’留存于此?”雷廷微微挑,“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珍宝号’没有统一编号名称,因为它是紧急逃生舰的原型机,是功能最复杂、全面且强大的舰体,和量产型截然不同。”‘火酒’说,“但要说特别之处……”

    ‘火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它把自己拧滚回了圆圆的一团。

    “……我不知道。”它情绪嘎的一下低落了下去:“我不知道。我总是搞不明白很多事,但是他妈的——”它用上了一些脏话——“他妈的这种事儿总是找上我。为什么?你看,我连这种问题都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多?”

    “在智慧生物的一生中,他们搞不清楚与自己有关问题的时间比搞不清楚别人和知识的时间更长。”雷廷说。

    “你把自己排除出‘智慧生物’之外了?”‘火酒’一愣:“你是觉得自己不智慧还是不生物?”

    “……”即使是雷廷,都被这家伙抓神奇重点的能力给整无语了一下:“评价需要客观化。”

    “哈!听听你说的,你知道多少人会从这话里听出傲慢的味道吗?——但我不会!傲慢应当是充满怜悯的,没有怜悯的傲慢只是愚蠢自大而已。”‘火酒’似乎又亢奋了起来,“真神奇,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情绪波动……比起一个人,一个正常生物,你更像是一块铁,一把剑,一座歼星舰炮台或其它什么精密仪器!仪器是不会‘傲慢’的,它只会公事公办而已,不过我想知道,现在的你有爱恨和道德观吗?还是说,你只是在通过模拟自己曾经的人格特质,像运行一套程序那样驱动自己去做事?”

    “你不会猜不出来,敌人的目标是你。”雷廷面无表情,“为了你,他们放任这艘星舰来到这里……他们是枷锁,专为你而准备的枷锁。毕竟你曾经是帝国的一员,不是吗?”

    “你观察过你的超能投影吗?我远远地看过它,或者说看过‘你’,在那片空间里,你的投影是银河系最亮的那几个个体投影之首!”‘火酒’狂野的声音让人感觉它如果有个人形大概这会儿正在眉飞色舞:“你的力量还不能在猎户旋臂就辐射到整个银河吧?你有时间一点点分辨那些混在超能实体之间的‘超能者投影’吗?那可都是完美的新超能实体胚胎……想不想知道那几个只比你差一丝的家伙在哪儿?”

    “能让他们为你而特地进行策划,你的来头不简单。”雷廷说,“来与我并肩作战吧,我们利益相同。”

    “拜托兄弟,配合点。”‘火酒’说,“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反过来也是。”

    “………………”雷廷沉默片刻,摊手歪头:“那么,换个说法——帮帮我吧。”

    “?我们才第二次见面!!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们利益相同,‘火酒’,或者说,‘一团着火的红色黏液’。”雷廷轻声道,“在那些‘东西’眼里,帝国遗民和猎户人都要被消灭。”

    “猎户人……啧,猎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在外敌之前保护好这区区十万人而已,至于他们自己的发展,我甚至不需要多加照顾——也或许等哪天他们把自己作到死我就可以出去旅游了,就像以前那样。”

    ‘火酒’话里写满了不耐烦。

    “再说,他们之中可是有个‘s级’,你难道没看出来?

    “事实上你看出来了,但你不在乎。因为他的战斗力对你而言约等于不存在,他在你眼里和其他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无论他们的能力是在封闭环境建立防御还是控制一定程度的气压,是下能撕碎山海的大雨还是在水雾里营造近乎真实的幻象,你对这些通通不在乎,因为他们太弱小了,对你根本造不成威胁……”

    雷廷眨了眨眼。

    “好吧,”他说,“那我走了。”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准备化光消失,‘火酒’大惊失色了属于是:“不是等等,你不是专程就是为了来劝我吗?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不然呢?逼你去做些什么?”雷廷耸了耸肩,用他如今很难称得上‘通人性’的目光淡淡扫视对方,身边自开始他的……‘清理工作’后就没再撤除过的金属立方公转环闪闪发光:“如果你能接受,我没问题。”

    ‘火酒’:“……”

    ‘火酒’干笑两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笑声逐渐大了起来,自身却是飞快往回退去——反正它没有‘眼睛’,也没有正反面的概念:“不了,谢谢!”它坚定不移的拒绝了。

    雷廷身边一颗正在脱离轨道的金色立方体静静落了回去,轨迹写满了怅然若失。

    “嗐嗐嗐想干嘛呢你……”‘火酒’一溜烟飞走了,边飞还在边大声喊:“其实想想星网没了也没什么问题——想想!如果那玩意儿不炸,多少人还要在家人开门、部门检查和死亡之前为自己一生的浏览记录发愁呢!”

    “?”雷廷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

    ……算了,反正他没有那种奇怪的浏览记录。伊文海勒虽然有,但都被他刻意回避了细节读取。

    “我期待你的到来。这场战争,无人可以回避。”离开前,雷廷轻声道,“至于我,就先投身其中了。”

    “……如果只是战斗,却不给他人与自己留下活路,那就并非战士,只是傲慢的独夫而已。”

    遥远的星球上,从天而降的烈焰流星里,一团红色黏液咕哝着这样的话。

    “但机器是不会‘傲慢’的……”它嘟囔道,“这是否算得上一种历史重演?哈。真是令人难过。”

    ………………

    …………

    ……

    ‘火酒’的想法、秘密和它要对‘帝国遗民’说的话,雷廷一个都不清楚。

    但各方面信息与直觉相结合之下,他倒是能确定对方一定与‘银河帝国’关系匪浅,这双方的秘密或许有一定的互通性,而那家伙在这场谈话中没说实话的时间也很多,比如它不怎么在乎‘帝国遗民’具体死活的态度——

    ——真不在乎?真的吗?

    雷廷敢说自己这会儿要是折返回去给那颗星球一下,‘火酒’当场就得跟自己成为一生之敌。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上一次’它就是这么和‘星’成了一生之敌的……

    在一个新地点,雷廷飞身落下。

    他昂首挺胸,步伐稳健,走进涡轮式的规整太空宫殿,在四面甲壳深暗的巨虫伏地式的迎接下,走向属于‘建筑师’的气息。

    “建筑师,我来赠送你一个警告。”他沉声道,这配合仪态让他看起来无比可靠:“一个必要的警告。”

    ——难道他真的想一次就说服所有人吗?

    不。雷廷想。

    ——他只是在为未来更多行动,做下属于个人风格的准备而已。

    第209章

    随着科技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生命并非宇宙的灵光一闪,智慧与秩序才是。

    而现今存在的‘s级’们,正是这灵光中最突出的几点之一。

    所以,从几丁质的太空之城,到下酸雨的赤金焦土,从被雕刻成无限宫殿的寒冰之星,到一切建筑都叠压着向天顶去的压抑文明……雷廷警告众人的旅途,在4007年的最后一天结束。

    这一天,他拧断了十几个人的脖子,做了几千种设计,最终将那只有大富之人才能见着太阳、至富之人才能摸到云光的星球整体直接拆碎,在原地生造了一颗半金属星球,为剩下的人们安排了合理的居住环境,然后转身离开。

    如果让他来做决定,让他来分配资源,最终矛盾将集中在他身上,但那对这个文明洗牌后的未来毫无帮助。

    无论是学不会自己反抗、修整与治理,还是被划分为‘阳星的派系’,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新年第一天,雷廷回到了人联境内,紧接着他并未回去首府星,而是在自己的判断与‘光辉典范’的指引下,做完了后半部分工作。

    比前两年的估算更多,这些日子以来,他摧毁的星球超过了一千颗。

    一千颗确有人在的宜居行星……

    即使是对人联而言,这也不是小数目,但这些星球发送的信息,并未被任何外界终端接收。

    不止是因为星网的断联,也是因为雷廷预先在这些星球周边布置了信息拦截。

    此外,他每到一个星区,都会通过超能力给这地方的属于人联的军团传达信息,指引他们前进、撤退或袭击附近敌人。

    在数月的全面失联与孤独漂泊之后,来自‘阳星’的指引让躁动游子终于看到了岸边灯塔。

    即使是基因改造过的猎户人,刻在骨子里的情绪问题也没能改掉,甚至被六元性别的存在强化并放大了这种特质。当雷廷每次都刻意卡在全舰疯魔之前那会儿去递送信息并带着光辉降临之后,此前一直未曾真正对他归心的各大军团,很快就表达了它们的服从。

    对此,雷廷内心毫无波澜。

    情感的缺失让他很难对道不道德这种事产生实感,而在现今情况下,即使他依然在使用自己曾经的那套个人规则来处理问题,但在一件事之前,由他自身理性与‘光辉典范’所判断出的‘高效’选项,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一选择。

    不过,在某次路过某位低着头的军团长面前时,他还是忽然停下了脚步,偏头看了看。

    “赫穆迩的人。”雷廷语调平淡,“昂耶处理他,又允许他把接班人抬上来……有意思。”

    直面恒星般的庞大压力几乎凝固了整片空间,现任第七军团长转眼间满头冷汗,有些无法呼吸。

    但雷廷并未为难他,而是再度抬步,走向他原本要去的方向。

    他能听见这一刻有多少人在心中将此称为傲慢,认为最大的傲慢莫过于不屑于躬身为难他人,但雷廷的确并不是这么想的——反正赫穆迩已经死了,昂耶也被他扔出去做一颗棋子,留下的这些势力未来也都将成为与他一同冲锋陷阵的联邦剑盾,那么,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异议?没问题。无论是怎样的事件与情景,一言堂都不可取,那是在给未来的可能性上锁。

    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把锁暂时要为安全而存在,那就同样一定要有钥匙在那里。

    即使那把锁再刚韧,也要给人改变它的机会——虽然雷廷不觉得自己会被人改变,但他知道,他正在从外面锁上人们眼中原本开放的门。

    那么,他就需要,也期待反抗者、挑衅者与背叛者。

    在此之后,他整理好军队的各项事务,并在人联星域更换了新的进攻、防御与巡逻安排。

    改组过的各大军团十分高效,毫不拖泥带水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很快,人联星域的具体军事布防图,就只有他一个人脑子里拥有全图了。

    在此期间,‘校长’通过‘记录者’的身份找到他,向他提出了请求。

    “新学生入学时间推迟了近半年……小雷,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祂看起来似乎十分焦躁,“我的学生,我的孩子们,人类的未来之星,他们还困在他们的星球上……现在星网停止服务,远程教育也无法生效,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带他们走出那篇天地,见识广阔的宇宙,然后‘记录’它们,并在那一切之上开创新的未来……”

    雷廷沉默片刻,道:“好的,我会调拨一支舰队护送您。”

    “感谢你的体谅。”‘记录者’看上去明显好了很多:“等等……联邦的军队,还有方便被调拨的余量?”

    说着,祂的话语停顿片刻:“……还是说……”

    “您应该知道,那是我的力量。”雷廷说,“就像您在‘太阳号’上搭载的飞船那样,只不过您的力量建立于虚幻之上——”他毫无顾忌的说出了那个词,‘虚幻’——“而我的力量则与之相反。”

    ‘记录者’好像为此而感到怅然:“小雷,好孩子,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样呢……”

    “为了调整自我,更好的应对未来。”雷廷说,“这没什么问题。您不也一样吗?每次在机库里‘修理飞船’,您其实都是在调整幻象细节,好让它们需要出战时更加无坚不摧。”

    “‘无坚不摧’,这个词用在我身上,还是没有用在你身上那么合适。”‘记录者’轻声道,“谁都不能比你更合适。”

    “就这样吧。”雷廷无意多谈,稳稳起身:“我的力量将护送您前行,‘校长’,就像当初您的力量也被派遣去追击我的那位院长。”

    即便情绪波动已经长期与0几乎无偏差,他也依然清楚明白,虽然真正帮助过他的人不多,但无论那帮助是因为什么,他都得知道报答。

    而且,现在的情况……

    “协议生效,校长。”离开前,雷廷侧脸微微向‘记录者’点头,“请相信,您的投资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