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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张编说他从三点就开始等祁哥,到现在,祁哥也没给他消息。”施秒咬着牙焦头烂额,硬是又捡回手机,锲而不舍给邱池拨号。邱池的手机被摔裂后,似乎接听就有问题,总是响一声就消失。他本来接受采访时就设了静音,手机响一声停止,等一会再响,缠缠绵绵不停歇,也让他有些烦躁。烦躁中夹杂不易察觉的焦虑,他总觉得心里那尾鱼又游出来,晃着尾巴划出弧线。这条覆盖密麻银鳞的长尾闪烁流光,像在与他告别。“邱总,既然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那我问个私人问题,在感情里,您是否做过令您后悔的事?”邱池猛地抬起头,一双眼如同鹰鹭,狠狠盯着问话的人。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汗水从额顶洇出,邱池的目光太硬太烈,像一柄钢枪,直插入他眉心。噼里啪啦的闪光灯动的更快,这些人其实都看了前段时间艺迷周刊的料,周刊不敢将邱池的脸放上,只能模棱两可说个“Q姓小生”,再将邱池的脸拍糊。Q姓小生是谁人尽皆知,祁林与邱池的婚姻关系,也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关于他们究竟离没离的月经贴,隔段时间就会上一次热搜,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在座媒体其实都想问相关问题,正好有个新媒为了流量博出位,其余采访者暗自开心,都把话筒往台上挤。心里那尾鱼沉到水底,忽然又浮起,这条鱼闪烁诡异的华芒,缓缓消失又重组,模糊垒成了祁林的身体。以祁林为圆心,毛求岛的那个山洞,渐渐浮现在他面前。祁林和那天一样,只裹着单薄的上衣,他眼圈泛红,缓缓向山洞里飘。但这个山洞漆黑没有尽头,如一道狭长的深渊,连光都透不进去。邱池忽然升起没来由的恐惧,他伸手去抓,只握住一片虚无,他的手指从祁林背后穿过,祁林并不回身看他,只是执意向前,瘦削身形如一缕烟,倏忽淹没在黑暗里。“邱总、邱总可以回答吗?请回答问题。”底下的人看邱池走神,争先恐后呼唤,将他拉回现实。邱池怔怔看着面前这些话筒,总觉得这些话筒上长了尖刺,插进空荡的胸膛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声音要通过话筒,才能辨认清晰:“没有后悔……在感情上,没做过后悔的事。”第11章(1)祁林是在一阵颠簸中清醒的。说是清醒,其实神识依旧飘散在外,无法聚回身体。之前按上他口唇的不知是什么,刺鼻味道久久不散,他混沌的大脑被熏的不再疼痛,仿佛神经通道燃到极限最终销毁,徒留僵死的rou体,支撑摇摇欲坠的灵魂。他软瘫着脖子,躺在某个人的大腿上,随着汽车颠簸,不时撞上这人腿根,撞得头壳发麻。这人的肌rou硬邦邦的,不是健身房练出的花架子,而是实战才有的铁骨铜皮。他头脑发晕,只能迷迷糊糊回想,记忆碎片仍像握不住的拼图,七零八碎散的厉害,每次稍微想起一些,车一颠簸,又将图案摔散。他不知已被带上车跑了多久,目之所及几乎没有光亮,浓郁的黑暗从车窗向下爬,落到脸上时,有只满是老茧的手,也随着暗色抚上他的脖颈,忽然捏住他的喉管。“醒了?”这人突然开口,嗓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深思熟虑后吐出,透着说不出的干哑。“查谦,你们三不管跑出来的,学舌都这么费劲?”前边开车的人突然猛打方向盘,本就颠簸的车体向上一跃,祁林软绵绵的脑袋向上飘,被查谦眼疾手快抓住脖颈,又按回大腿。原来……让他躺上大腿,按住他的脖子,是为监视他是否清醒。虚按着喉管的手粗糙干裂,五根指头像被烧毁,皲裂死皮摩擦敏感肌肤,轻微的颤动都互相挤压,彼此感知纹路的混乱。祁林勉强动动手脚,手被反折拷在背后,双脚也被拷着,这些人没蒙他的眼也没堵他的嘴,看来……不想让他活着回去。他喉咙冒烟,难受得不断吞咽,查谦察觉到他脸色潮红,忽而凑近他脸,掌心贴上他前额:“一直发烧……”话音未落,他狠狠一脚踹上前座:“药、水。”坐在副驾的人刚想动,开车的人突然啐了一口:“×他妈,娇滴滴的像个娘们,你干脆cao他解渴,省得费水!”副驾的人张口欲言,却什么也没说,只手忙脚乱在包中找药,刚找好药和水向后递,开车的人大手一挥,药片咕噜噜滚落,粘的满是土灰。副驾的人条件反射回头,查谦面无表情,浓稠的夜爬入,将他脸容塑得半面昏黑,他停顿半晌,缓缓开口:“赵东,你脑袋……想掉?”赵东咧嘴乐了,啪啪拍副驾人的肩膀:“钱三,你听听这小子在说啥!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这是要大闹天宫啊!”钱三左右看看,慌忙做小伏低,连声劝慰打圆场:“赵东你别惹查谦,咱们的目的一致,拿了钱就走。查谦,赵东这个狗脾气你也知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等谭大来了……”“你特么少和老子提谭大!”,赵东突然一甩方向盘,车轮滚地划出刺耳裂鸣:“X的牛皮吹上天,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牛逼!要不是他手里有货,老子来遭这个罪?还他X绑个大明星,知不知道啥叫树大招风……”他话音还飘在半空,一个圆溜溜的录音器从后座向前飞,落在cao作台上,滚几圈不动了。粗嘎嗓音从录音器中炸出,赫然是赵东挑衅的声音:“……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牛逼!”整辆车瞬间如同被拉到北极,车里温度下降到冰点,某种诡异的气氛蔓延于车厢,漫天冰雪从后座蔓延到前座,钱三不自觉打个哆嗦,赵东也像被扼住喉咙,他僵硬啃掉嘴唇死皮,牙齿抖动的厉害。“我手里,不止一个,录音器”,查谦缓缓开口,他搭在祁林脖子上的手,慢慢捏紧:“谭大,很愿意,听到这些。”前面两人僵硬如木,查谦从容弯下腰,将滚落的药片吹干灰尘,放到祁林唇边:“吃药。”祁林勉强歪头看了一眼,并不张口,只努力蠕动身体,想从查谦大腿滚落。查谦看他徒劳无功地挣扎,也不碰他,只从旁边重新拿来一瓶矿泉水,当着祁林的面拧开,放到他唇边:“新的,喝。”祁林实在是太渴,脱水让他眼冒金星,浑身酸软没有力气,久旱逢甘霖让他无法抵抗,他咬住瓶口,在查谦的帮助下喝了半瓶。查谦不会伺候人,有不少洒进脖颈,将衬衫打的透湿。祁林喝了水,呛咳几声,终于有力气开口,只是声音嘶哑,要凑近才能听清:“为什么……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