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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呼吸,就是妨碍了他什么,坏了他天大的事似的。贺栖洲吸了口气,捡起身边被枯黄竹叶盖住的符纸,慢慢站了起来,冲着面前的人行了一礼:“我从长安来,要去竹溪村,还请小神仙带个路。”一听“小神仙”这三个字,少年的怒意消退了一半,他忙回过头,理了理自己乱七八糟的长发,盯着贺栖洲问:“你居然不怕我?你不觉得我是妖怪?”贺栖洲却笑了:“仙和妖有很大的区别吗?”少年被问住了,他想了一会,又不耐烦地放弃了思考,回道:“怎么没区别,你要是仙,所有人看到你都要点头哈腰,跪拜烧香许愿,你多看他们一眼,他们都感恩戴德。你要是妖怪……”说到这,他突然垂下眼,轻轻“嘁”了一声:“懒得说,不说了。”贺栖洲了然,继续问:“那么,可以麻烦你带路么?”少年似是被他上个问题问烦了,漂亮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他使劲挥了挥过长的红袖子,道:“竹溪村竹溪村,这破村子有什么好的,你一个凡人非要去给自己找麻烦!中元节还进竹溪村,你赶着祭祖……”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后突然窜起一阵狂风,竹叶被风卷起,渐渐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而下一秒,那屏障里斜出一根被削尖的竹子,冲着红衣人的脑后便捅了过去。这一切都仅仅是须臾之间。少年闪身想躲,却被眼前的白衣人抱了个满怀。他含在嘴里的一句“找死吗”还没骂出来,贺栖洲的剑就已经出鞘,剑刃逆着风,直将迎面而来的竹节竖劈分开,锋利至此的宝剑,绝不可能是凡品,少年脑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劈剥声,贺栖洲的手腕一拧,剑锋随之转向,竟将这两截断裂的竹子震荡开去。还没完。他搂着少年的另一只手迅速握紧,双指并拢,迅速催出一道黄符,那符咒顺着竹叶飘零的方向紧紧追去,活像一枚长了眼睛的飞镖。少年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紧紧并拢的双指,惊道:“你是……”贺栖洲没有说话,只专心循着符咒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少年赶忙跟上,也顾不得自己那松垮垮的衣服有多碍手碍脚,他接着刚才的话,道:“你是道士!”贺栖洲抽空应了:“是。”少年继续问:“那你来竹溪村干什么?来抓我的?”贺栖洲看了他一眼,挥剑劈断挡着他前进的竹枝:“那张脸是你做的么?”少年一头雾水:“什么脸?”贺栖洲了然:“那就不是抓你。”少年好奇心更盛,小跑着跟在他身后:“什么脸?你还没说是什么东西呢,你来竹溪村到底干嘛的?你们道士不是到处云游,降妖除魔的吗?你到竹溪村不抓我,难道是抓……”他话音还未落,眼前的人便突然停了下来,少年差点撞他身上,赶忙后撤一步。两人缩在一丛竹子之后,都在此时极有默契的沉默下来。少年看着他紧绷的指尖,那里有一丝细细的线,月光一照便看不清楚,但却若有若无的牵向正前方。而就在竹丛往前不过十几尺的地方,一个红色的身影不断晃动,那东西的背上,还贴着被贺栖洲催动的黄符。又是红衣?贺栖洲狐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正对上了他圆溜溜的眼睛。少年道:“干什么?没见过美人啊?”贺栖洲压低了声音:“竹溪村,有穿着红衣夜游的民间习俗?”少年眨了眨眼睛:“没有。”“那你……”少年抬起手,用力扯了扯身上松垮的外袍,努力作出一副整理仪容的模样:“我穿,是因为我好看,难道我不好看?”贺栖洲语塞,从怀里摸出块帕子,往他跟前一递:“好看……把你鼻子上的口脂擦擦,更好看。”少年似乎对别的事都不关心,只一门心思关心自己的长相,得到了赞许,他一咧嘴笑了出来,那笑容也是明朗的,极少有人能在被口脂胭脂糊了一脸的情况下,还保持着这样俊俏的面庞。或者说,这正是妖与人不同的地方。少年盯着那红色背影看了许久,终于缓过劲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胸前摇晃了半天,总算是把卡在喉头的话憋了出来:“他也穿红色!”贺栖洲问:“所以呢?”少年皱皱眉,极力压低了声音:“他学我!”贺栖洲笑了:“他学你做什么?学你好看?”少年道:“好看学不来,好看是天生的,他学我……”话刚说一半,他就像被什么把后半截堵住了似的,没有再继续下去。那红色的身影在竹林里飘了一阵,竟慢慢停下了。那背影十分魁梧,没有半分女子的纤弱可言,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寻了个地方坐下。可那背影挡得严严实实,实在让人看不清他在做些什么。两人正想再往前看看,那人却突然自己跳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得够呛,转头就跑,可这么近的距离,两人就是跑也来不及了,贺栖洲索性不再躲藏,一闪身,恰好堵住了那红衣人的路。他这一回头,一张满是横rou的惊恐的脸便映入了二人的眼睛。与刚才见到少年时的惊艳不同,这张脸即使没有花了妆,甚至根本没有妆,也只能给人带来十足十的惊吓。不过两步路,那男子还不忘一边跑一边看,这么跑着,怀里抱着的东西散了一地,没几下,他就撞上了堵在他跟前的两人。男子赶忙停下脚步,抹了把头上的汗,急切地回头看了一眼,嘴里仍不住念叨着:“那……那东西……东西呢……”少年先开了口:“什么东西?”男子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我的包裹里,刚才有个东西,有个……有个会动的东西,妈呀!吓得我赶紧跑,你看我这东西都洒了一路……”贺栖洲定睛一看,这散落一地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大多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有苞米,有腊rou,还有晾晒成干的萝卜……净是些吃的?见贺栖洲看他的目光透着疑惑,男子赶忙辩解:“这些……这些可都是,我刚才从狐妖手里抢来的!”贺栖洲疑道:“狐妖?”男子忙不迭地点头:“公子,你……你是生人吧,你恐怕不知道,这竹溪村里闹狐妖,凶得很!那狐狸成了精,天天晚上下山来,进了村就是偷鸡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