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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欢/嫁给纨绔世子爷 第3节

    楚引歌气恼,这人太过可恶,不救就说不救罢,倒不如一开始便让楚翎抓了她去,现在衣不蔽体,更是难堪。

    她使了十二分的气力,将白川舟猛踹下榻,这一脚不轻,他倒地闷哼。

    事已至此,楚引歌已不在乎再多一条“对世子爷大不敬”的罪证了,随手拉过一衾被覆身而卧。

    刚上二楼的楚翎听到动静,加快脚步:“世子爷,你没事吧?”

    白川舟没回答他,玩世不恭地站起,散笑道:“好乖乖,今夜怎这般凶悍。”

    满是散漫,却说尽风流。

    众人皆虎躯一震,脚下一顿,这世子爷半天不出声,原来是在忙逾墙钻xue一事。

    在榻上的楚引歌更是一愣,她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想错了,明白他想用何法救她了。

    她顺势将素簪一抽,如瀑的青丝垂落,背对侧身,将受伤的左臂隐至被下。

    一同盖住的,还有她的帷幔,她的剑。

    倒真像是来赴一场听风赏雨宴。

    随后而来的火把便透过雕花屏风照到这一幕,女子娇惰侧卧,清癯光滑的藕臂搭在被衾外头,楚楚俏媚的玉肩在青丝下若隐若现,曼妙窈窕的身姿掩在被衾里。

    纵使看不尽全貌,也能让人在这一隅香.艳中心醉魂迷。

    世子从屏风后头走出,衣衫不整,墨发散乱,俊颜绯红,轻揉着,垂首敛眸,脖颈上的剑伤落在阴影里让人难以察觉,但那下颌的牙齿印倒是更印证了这是一场乐不思蜀的幽会。

    他冷声道:“看什么呢!我只说让楚将军一人上来。”

    众人听闻,忙退了下去,火把如海潮般涌向一楼。

    “楚将军,别来无恙啊,”白川舟无意地扯了扯衣领,懒散道,“深夜前来不会是来搅我和莺莺的局的罢?”

    楚翎举着火把,垂眸道:“世子说笑,藏书阁有贼人闯入,楚某追至此失了踪迹。”

    “哦?这么说,楚将军是怀疑本小爷的娇莺莺是那女贼?”

    这莺莺在邺城富有盛名,连楚引歌都有所耳闻,原名薛莺,是乐思楼的花魁,她对白川舟的纨绔印象也来自于此,还是楚诗妍告知她的,说是这世子爷壕掷万金买了花魁的破题儿夜。

    她在楚引歌面前大声咒骂,这样的破烂男人,日后怎能成为她的夫君!

    她在楚府也就楚诗妍这一个知己,知道此事后也气极,隔空对这个不自爱的男人破口大骂。

    可今日,这烂男人虽手段不算高明,但确实帮了她,楚引歌暗叹,只是不知这些浪荡的话,落在楚翎耳中是什么滋味,毕竟楚府上下都知道,他这个阿兄极宠自己的胞妹楚诗妍。

    楚翎扫了眼屏风,那玉臂光洁无伤,切齿冷言道:“不敢,是卑职判错。”

    “既是判错,还不快滚,”白川舟呵欠连天,“如此良辰美夜,被你们扫了本小爷的雅兴。”

    楚翎辞别,但在离行前狠戾地丢下一句话:“白世子,你游戏人间,在下管不着,但若还妄想娶吾妹,就死了这条心。”

    白川舟蹙了蹙眉,这才想起自己和楚家嫡女还有婚约,这人未来是他的小舅子,但现在他还顾不得这些。

    他高声唤道:“立冬。”

    楼梯上传来促步,掌灯垂首道:“世子爷。”

    是刚刚在楼下和楚翎争执的小厮。

    “将薛莺召来……”

    楚引歌听不到后续低语,她借着微弱灯色环顾,这才发现抬头便是一幅夏日荷画,在那莲花盛绽有个闭合的天窗,与周遭浑然一体,若不躺在榻上,根本发觉不了。

    要是个晴夜,将天窗一开,确实是个赏月的宝地。

    他的娇莺莺会顶替她前来,楚引歌不再逗留,拢紧身上的碎条衣衫,冠戴好黑纱帷幔,拾剑一跃而起。

    当!

    白川舟只听飒利的窗破之声,他往屏风后头走去,大雨劈头盖脸从上空砸落,榻上早没了人影。

    他俯身弯腰,从脚边捡起那两颗盘扣,似墨染的黑,他在手心掂量了两下。

    立冬怔愣:“世子爷,您刚刚说的金创药还用拿么?”

    白川舟将盘扣紧握掌心,想到那双一闪而过的灿眸,勾了勾唇:“晚了,蝴蝶已经飞走了。”

    作者有话说:

    你咬我下巴,我咬你衣服,不咬不是一家人。

    男主:二十一岁。

    女主:十六岁。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评论,跪谢。

    第3章 惊鸿瞥

    翌日,晴空万里,天是碧落般的蓝,昨夜种种,皆被大雨刷拭了去。

    荀兰苑,楚引歌站在桌边布早膳,左臂受了伤,她抬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你不要觉得我苛责了你,”坐于上首的妇人王氏自然扫到了她的神情,拢了拢头上的珠钗,开口说道,“赵姨娘卧榻,就该由你来尽孝道,按照你的身分,等日后嫁了人,也是做妾的份,服侍当家主母还是早早习惯得好。”

    楚引歌面色淡淡,没有反驳,扶稳滚粥的瓷碗,不动声色地将力都往右手使去。

    待白瓷碗四平八稳放在王氏面前,楚诗妍气呼呼地从廊下走进来:“气煞我也,母亲,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

    她抬眸,看到楚引歌站在一边,双手捧着朱漆托盘,一身寡素却依然挡不住的风姿绰约,特别是那柔润的眼睛,撩人的,漫不经心的,将人一瞧,便能勾了魂。

    她忙过去,将她手中的托盘放下,吹着楚引歌的纤手,冲王氏埋怨道:“母亲,屋内下人这么多,何须要棠棠姐来布膳?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双手可是要用来执画笔的。”

    棠棠,是楚引歌的闺名,她对于五岁前的记忆只有那一场杀戮,以及一个她没有姓的名,棠棠。

    赵姨娘在街边捡了她之后,说棠棠就作为小名吧。

    从此,她就成了赵姨娘的养女,冠之楚姓。

    “这哪是我提的啊,”王氏瞥了楚引歌一眼,笑道:“你赵姨娘生了病,不放心下人伺候,棠姐儿就主动应下了,我自然不能辜负她们母女俩的忠心。”

    这番话说得倒是好听,哪有人会天生喜欢服侍别人?

    更何况,忠心这个词,实在让楚引歌听着很是不适,但她昨夜淋了雨受了伤,又一大早起来在这站着,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争执,也就随了王氏念去。

    可楚诗妍天性纯真,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冲楚引歌眨了眨眼睛,后者举止得体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净手拾箸,大口吃着绣球酥。

    王氏看向自己的女儿,眸中是掩不住的惯纵:“诗妍慢慢吃,你刚刚说要我给你做主,做何主?”

    楚诗妍嘴里鼓鼓,刚想说却被呛噎,楚引歌将水送至她唇边,她忙大口喝下,才喘上气。

    “你这孩子!”

    王氏嗔怪地捋着她的背,但语气全然不似对楚引歌的刻薄,她对楚诗妍的责备,是带着宠溺的。

    这是母亲对孩子天然的亲密。

    楚引歌敛眸,退后至暗影,这样的母爱,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姓甚名甚,长相几何,只模糊记得那场杀戮开始时,有个女子对她大声嘶吼,泪如雨下:“棠棠,躲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她在那逼仄的狗洞里呆了整整一天,血河不断向她涌来,连天都变红了,外面声嘶力竭的呼救才渐渐褪去,她颤颤巍巍走出来,尸山遍野,那些平日里叫着父亲先生的学生都躺在地上。

    血rou模糊,她哭着喊着,但却找不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马蹄阵阵,她以为那些人去而复返,就往后门跑走,跑了好远好远,几个乞丐看她衣衫破褛,可怜巴巴,带她一路流浪,来到了宣国的繁都——邺城。

    之后就是在街边乞讨时,被赵姨娘所救,领回了楚府。

    “就是那世子爷——”

    楚引歌回了神。

    楚诗妍提到这个就来气,愤愤道:“我刚刚碰到下值的哥哥,他说那世子爷昨晚跟花魁薛莺在揽月楼厮混了一晚,他狎妓都狎到宫中去了,现在闹得满城皆知。”

    “母亲,我再过三个月就及笄了,你们从小就和我说,我及笄之日就是靖海侯府提亲之时,”楚诗妍将箸一摔,“这样的烂菜叶,我嫁过去也是受罪!母亲,你快帮女儿想想办法啊。”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人见犹怜。

    楚引歌的左臂隐隐犯疼,昨晚若不是为了帮她,他今日应当也不会受满城的指摘了,那世子爷似乎也没那么坏……

    王氏将楚诗妍揽过来,抱在怀中,心疼道:“虽说那靖海侯府是皇家侯爵,嫡女又入宫成了娴贵妃,得圣上宠幸,可出了这样一个不知礼数的逆子,终究是要落人口舌。更何况你父亲现在是礼部尚书,更看不惯这样荒唐的事,翎哥儿又是金吾卫首领,在圣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这门亲事他们自会替你定夺。”

    楚诗妍的抽噎这才停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妍姐儿,纵使这门亲事不退,你过去也是做世子妃的,哪有受罪的道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那世子爷也就一时被迷了心,等上了年纪就知道正妻的好了。”

    她剔了眼边上杵着的楚引歌,笑道,“这女人呐,成为当家主母,手持中馈,传宗接代才是大事,谁也不能将你看轻了去,不说远了,你看赵姨娘服侍你父亲这么多年,膝下无子,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也失了宠,妾啊,怎么都越不过正妻去……”

    这明里暗里都是在挖苦赵姨娘当初是以色惑了楚老爷的心,楚引歌听着不是滋味,可府里谁不知道,姨娘对楚老爷本就无意。

    当初赵姨娘可是名动邺城的富商之女,而楚老爷那时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官,无钱无势,想攀上姨娘家好为自己的官场铺路。

    姨娘本有大把的青年才俊可以任选,可就在品诗会上,被这楚老爷和王氏用了一些腌渍手段将姨娘迷晕了,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之后无非就是被人看见楚老爷和姨娘苟且私会。

    无法,赵姨娘这才不情不愿地入了楚府,楚老爷在官场上的平步青云也徐徐展开。

    姨娘膝下无子,是因为她不想要和这样的渣滓有孩子,或许是楚老爷做贼心虚,心中有愧,才会纵容姨娘收养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楚引歌在儿时总看到姨娘捧着一碗中药,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一口闷。

    那药黑乎乎的,看着就苦。

    她怕姨娘生病了,担心她,后来渐渐懂事了才明白,那是避子汤。

    后来皇上重士抑商,姨娘母家衰败,楚老爷也就不装了,连着几年都未再宠幸姨娘,而王氏就是从这时开始苛难姨娘,做规矩,连每月的月例银子都减至了大半。

    但姨娘反倒松了口气,她说就是多听几句训话,多做几件小事,比喝避子汤好多了。

    许是这汤药喝多了,姨娘的身体这些年每况愈下……

    楚引歌往前了几步,浅笑对王氏说道:“母亲说得是,只是不知若是外人知道堂堂楚家的妾侍却连郎中都看不起,药费付不起,会不会夸一句主母当得一手好家呢?”

    这话说得讽刺。

    还没等王氏反应过来,楚引歌欠身行礼:“我还要去画院当值,给姨娘赚药钱,就不耽误主母用膳了。”

    说着便退了出去,只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瓷碗落地之声,“好伶俐的口齿!在宣安画院才当了几天画师,就敢对我如此不敬!我看她这个贱婢养的东西要反了天了!妍姐儿!阿妍……你去哪?”

    楚引歌听到后头有连串的脚步声,便停在廊下回头看,楚诗妍一个猛扑,令她连连退却,左臂撞到了廊柱,她倒吸了口气。

    楚诗妍忙站稳,关切问道:“可是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