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后我怀了条龙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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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等的便是他这句话,苦笑摇头道:“实在是惭愧,确实是这么回事,那物本已经收放好,在下只等回门中复命了,因此便放松了心神,这才让药郎君横插一手,将其偷了去。” 他笑的一派正人君子之气,好像并不是因为永寅此时脸上涌现出来的懊悔而愉悦,如一待在场众人都一脸责备的看向永寅后,补充道:“玄清门先行谢过诸位道友相助了,日后神龙出世,便是此界之荣光,那时再宴请诸位前来共聚。” 第二十三章 迎着那刺目的光柱,如一面仍是目光坚定,将玄清门立场摆出来后,便不再关心在场众仙人的目光,只专注的看着皇城处。 站在他身后的美貌仙女也一同看了一会儿,面露不忍,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这幅模样被那稚气未脱的无极宗门下女弟子瞧见了,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婉莹师姐,您都踏入仙门快五百年了,怎么还是会为了凡人生出恻隐之心,我看……” 她话音未落,便被永寅打断:“永乐!好了,你再胡闹,下回待在宗门就好,不要再求我带你出来。” 永乐挨了训斥,不敢再开口,但仍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不断那眼睛偷瞄婉莹,只盼她能开口回几句嘴,好教自己师出有名。 可婉莹是仙门中出了名的锯嘴葫芦,哪怕被人嘲讽到了面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淡,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说,只专心看着看光柱的方向,见那光柱已经有减弱的趋势,便与如一道:“师兄,不如由我去探一探?” 如一摇摇头,笑道:“众道友,不如一起前去?” 永寅嗤笑道:“那是必然,来都来了,总不会到了这还打退堂鼓,如一道兄先请吧?” 说罢一拱手,一副恭敬的模样,引得那旁边那中年男子暗暗摇头。 如一只当没看见,当下从碧波城墙上一跃而下,众仙人见状,纷纷各显神通跟着如一身后,数十里地也不过一息功夫。 待踏入皇城,只见这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古城如今已沦为焦土,原本高耸的城墙早已被夷为平地,到处是断壁残垣,与被压在建筑物下将死未死仍在□□的男男女女,现在仍旧是夜晚,无数人在睡梦中就悄无声息的被夺走了性命,很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众仙人自踏入了这人间地狱便放慢了脚步,但并不是因为仙人们存有什么善心,不过是因为越靠近那光柱,令人难以忍受的魔气便愈发浓郁,而那光柱所散发的则是另外一种气息。 婉莹悄悄传音于如一道:“师兄,这是否就是古籍中所记载的守护者?” 如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面色终于露出一丝凝重,婉莹见状不敢再问,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师兄身后,教永乐对着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光柱笼罩的正中心,如他们所料,这不似此界的威力牢牢锁定着一位形容狼狈的男子,此时他的长发披散下来,身着的玄色长袍早已碎裂成片,一对双眸空洞洞地望着天上那威压的来处,渗出两行血色液体,愈发映衬着他脸色惨白。 仙门众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不需多余的交谈,便各自守了一方,防着这诡计多端的魔物再次带着那物逃脱。 药郎君像是对众人无知无觉,他依旧与那无形的存在对峙着,而那在远处看来仿佛能吞噬此界的力量,竟与药郎君势均力敌起来了,教众人对此魔的深浅又多了几分猜测。 但只有药郎君本人才知晓,这至高的存在,在被他用尽修为挡下一击后,便变得孱弱起来,好似祂全部的力量,已经在途中就已经耗尽,只余这残存之力还在与他纠缠。 不,或许祂的目标并不是摧毁自己,药郎君空洞洞的双眼向自己的身下看去,这个孕器,她毫发无损。 是了,正是在孩子长大到一个境地后,才引得祂降临,药郎君已有些恍惚,他本是天生地长的魔物,因为凡人的苦厄而生,行事只凭自己的本能,少有考虑后果的时候。 但此时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该如何脱困,药郎君已功力大失,绝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些仙人们的对手,他们甚至不需要动手,只要静静等着药郎君与祂分出胜负的那一刻即可。 而药郎君的手仍然卡在周灵的脖颈间,仍有魔气自他体内传向阿离处,并不是他不想停止,而是,在他被这至高存在所控制之时,他身下这孕器竟在努力的汲取着自己身上的魔气。 这孕器无师自通了吸魔之术,将他困在了这进退两难的境地里,有了龙的保护,他无法将她抹杀,而她源源不断的汲取自己身上的魔气,教祂对自己产生了误判。 这样下去将对自己十分不利! 药郎君低声在周灵耳边道:“夫人,你若再这般下去,孩儿到还无妨,你自己可怎么办呢?“ 周灵早已是七窍都在淌血,身躯像是在被烈火灼烧般疼痛着,她的意识全靠阿离的保护才得以存在,听得药郎君发问,仍是用尽全力扯出一个笑来:“反正我不会死,但是你会死对吗?” 周灵几乎像是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恶鬼,她眼中燃着灼灼的火,这是她自那次误打误撞之下,将王大金身上的魔气全部拔除后就开始酝酿的念头,如果,她能将药郎君修为全部吸净,再借助阿离之力慢慢转化,是否就能战胜这邪魔。 可随着那光柱越发黯淡起来,药郎君嗤笑道:“我怎么会死呢,你不过一介凡人躯体,即便借助此时天时地利,又怎么能杀得了我,不过……”他空洞无神的眼眸扫了扫四周蓄势待发的仙人们,“到底是有些麻烦,若是夫人肯放手,我便告诉你小伞是谁好不好?” 周灵也感受到了祂力量的减弱,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会儿。 到底还是奈何不了他吗,她勉强睁大了双眼,伸手揪住药郎君仅存的衣角道:“我若是放手,你还得救她。” 药郎君斩钉截铁道:“好。” “那你先说……”周灵感觉自己的意识随时都在涣散的边缘,就是阿离也无法保护住这样崩坏的躯体,她无意识地放松了汲取药郎君魔气的力度,换做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你先告诉我。” 药郎君将脸贴在周灵的脸颊上,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将驻龙城主的女儿封印在镇魂伞中,做成了人偶供你驱使,夫人,来到此界不过四月余,为何能对凡人产生这样的感情呢?” 周灵慢慢松开了紧紧抓住他的手,她感到自己已经无力抬起一根手指头,只有那双眼,依旧燃着火焰,她喃喃道:“你怎么会知道?知道……” 药郎君那双虚无空洞的双眸紧盯着周灵,温柔地嘘道:“夫人切勿声张,这便是此界中只有我和你才知道的秘密,若是被旁人知晓了,为夫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此时祂对药郎君施加的威压越来越小,周灵也最后失去了对他的控制,他再次亲昵地贴了贴周灵的脸,小声道:“一整个驻龙城已经给孩子垫了肚子,夫人莫要太过伤心了,他们若是知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一定也会感到高兴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微笑看着周灵脸上那悲痛欲绝的表情,渐渐化作一缕黑烟,在祂失去药郎君绝对控制的那一刻,消散开来。 周灵无力地伸手去抓他,哑声道:“救小伞……” 在他彻底消散之前,那魔物露出了一丝恶趣味:“夫人,在此界,可千万不要相信一个魔物的承诺呀,我们下次再见了。“ 即便早已准备好的仙人们在光柱消散的第一刻便出了手,仍是挡不住药郎君诡异的身法,这皇城中到处都是魔气,他潜在其中,不过一会儿,众人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永寅不服地大喝一声,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个白玉葫芦,朝着四处转了一圈,挑了一处魔气最为浓郁的方位追了去。 永乐见师兄已经先行一步,看了一眼如一,有心想留下,又不放心,只得跺跺脚跟了上去。 再有那颇通人情世故的中年男子——他其实是宁神谷弟子元卫,见永寅追着药郎君去了,有心给如一买个好,不愿参与这纷争,便借口在一旁警示,带着自己师弟,默默走到一旁。 如一挑了挑眉,见众人都表明了立场,他便信步走到周灵身边,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狼藉的女子,和她腹中那传说中的神物。 婉莹依旧是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本想低着头不去看如一是如何动作,却不曾想看到了一个不该在此处的东西。 那是一把破破烂烂的伞,精美的伞面早就一塌糊涂的损坏了,想必是因此这个原因,被原主人扔在此处。 但婉莹并不为这伞的精美和残损而惊讶,只因她认出了这是一把镇魂伞,是那传说中魔物用来生拘凡人魂魄之物,若是被拘走了生魂,必要受尽苦楚,而这伞上还残留着炼化的痕迹,想必还曾被炼做魔器。 她见此物已然被损坏,知晓那被拘的生魂已经得到了解脱,忍不住与如一叹道:“这魔物好生残忍,用镇魂伞拘来凡人生魂炼做魔器,不知要试炼多少次才能成功,又有多少凡人魂飞魄散而死。” 她这话本是说给师兄听,却没想到那凡人孕器听了,哑声大哭起来,勉力支起她那身躯,想要朝着婉莹处爬来。 第二十四章 周灵如今的模样实在也不必药郎君好多少,她周身浴血,眼神又过于明亮,像是留恋人间不肯离去的恶鬼似的,教人看着心惊。 婉莹见了也是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的话怎么引得这孕器情绪这般激动,到底是有几分闯祸的意思,她不安地看了如一一眼,见他并无不悦地表情,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师兄妹二人便在一旁看着孕器拼了命的着朝镇魂伞爬去,可她就哭喊都无力发出,只咬着牙硬生生地在地上挪动,那双手用力抠着泥土,不多时指尖便渗出血来,看了教人生出几分于心不忍。 可如一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仍是放出自己的一些神识细查看孕器与那物的情况,好似眼前这具躯体当真只是用来孵化龙卵的器具,不是一位正奋力挣扎的凡人女子。 婉莹再三忍耐,暗自嘲笑自己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师兄这般泰然自然,上前将那凡人扶起,柔声道:“你可是想要那把镇魂伞?” 周灵含泪点点头,她天生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平日里看来只觉得水汪汪地惹人怜,此时整张脸都是血,周身都是灰尘与污渍,倒衬托的这对眼睛灼灼逼人,仿佛里头燃着能点燃一切的火焰。 婉莹心中暗叹,安抚的冲她笑了笑,将那把破破烂烂的伞从地上拾起,迟疑地看了一眼如一,见师兄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将它放入了周灵手中。 周灵死死握着这早已破败不成样子的伞,眼中难以抑制的流下泪来,眼泪将她面上的血迹冲出了两道沟壑,如一扫了一眼,只觉得滑稽可笑,虽然不理解师妹的举止,倒也懒得费心去阻拦。 婉莹总归是凡人出身,哪怕后天再如何努力,也失了些气度,如一漫不经心地想道,这师妹若要一个人顶事,怕是还要再调教些时日。 他见这孕器与龙卵都无甚大碍,便站定在一旁等着无极宗那二人回来,如一自踏入仙途以来,已经有三百余年,却不论玄清门是如何对外吹嘘他是多么万中无一的天才,他的修为道法又是多么深厚,单单只看他这不凡气度,和挺拔仙姿,就教人不得不为之折服。 多得是仙女们去玄清门游学一趟,或是与如一共同探寻洞天秘宝后便芳心暗许,有意无意再试图争取与如一同行的资格。 如一此刻身着白衣,在这腌臜不堪的凡间里一尘不染,颇有几分要跳脱五行,就地成真仙的滋味,若是教凡人看了,少不得要立刻低头跪拜。 此时就有凡人将他视为真仙下凡,强忍着周身剧痛要去求他救命。 在药郎君大发神威,将这皇城在顷刻间摧毁时,王二银不知为何,竟只是被房梁压倒,随着她家那间屋子往外头飞了数米,而后又恰好在祂降临之地,魔气被隔绝,生生捡了条命回来。 她本就不是个好看的小姑娘,被这样一折腾,更是鼻青脸肿,瞧着有几分骇人,王家的其余家人早就不知所踪,只余下她哥哥王大金与她一起被压在房梁下,眼见着是出气多进气少,要不行了。 原在那神秘莫测的光柱照耀之下,没有魔气叨扰,王二银努力了数次,想要从这沉重的房梁下挣脱出来,可到底是孱弱的凡体,又受了颇为沉重的内伤,耳中只听得尖锐地耳鸣声,眼里只看得到一片血色,哪里能做的到。 她想着自己应该放弃,就这样与哥哥一同压死在房梁下,可她那肿的只能睁开一半的眼仁中,偏偏瞧见了如一这样一位仙人的身影。 小姑娘心中骤然升起了几分希望,颤抖地朝如一叫喊道:“仙人……仙人请救救我哥哥。” 可能因为王二银到底太过虚弱,她以为是叫喊,其实声若蚊蝇,如一的眼神都未动弹一下。 怎么办,仙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王二银的眼睛渐渐被头上留下来的鲜血糊住了,仙人的身姿也渐渐地模糊起来,而哥哥的胸膛眼看着慢慢不再起伏,她不知从哪儿生出来一股力气,用力呐喊道:“请仙人救救我哥哥!” 这已是王二银能发出来最大的动静,终于是被她祈愿的仙人所回应了。 永乐自她身后走过,低着头看了看王二银这副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放慢了脚步,又看看那被房梁压着已奄奄一息的王大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都这样了哪里救得活,凡人真是跟蝼蚁一般脆弱。” 永寅跟在师妹身后,本就因为没有抓住药郎君而生了一肚子的气,见永乐挡了路,更是没个好气,随手一挥,那房梁与房梁下被压着无法动弹的凡人便飞了出去,掉落在地上,眨眼便没了气息。 永乐一愣,刚想张嘴与师兄争吵,便被那孕器闹出来的动静分了神。 周灵眼见王二银求救,到她被那突如其来出现的仙人吹走,不过一瞬间,她本以为此界所谓仙人,也讲究一个惩恶扬善,求一个济世救人的好名声,便抱着一丝希望,等着哪位仙人搭手,救救这个可怜的女孩。 却没想到,被求救的如一将王二银视若无物,婉莹明明听见了却一言不发,那突然出现的两位仙人,更是将王家兄妹视做挡路的讨厌飞虫,随手挥了去。 仙凡竟然这般有别! 那便不靠他们,周灵猛地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镇魂伞,跌跌撞撞的朝着王二银跌落的那处走去。 婉莹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阻止周灵的行动,而如一更是直截了当,他瞥了周灵一眼,轻声念了几句,便把她钉在原处,无法动弹。 周灵像是雕塑一般被禁锢住了行动,她看着如一,心中生出了一股怒火,大声道:“仙人若是不愿我去救人,能否请仙人动动手指,救救那孩子……” 她话未说完,便无法再发出声音,周灵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此时她无法行动,无法说话,再多的质问都不能再张口。 永乐嘻嘻一笑:“如一师兄,这孕器,可否交由我们无极宗与玄清门轮流看管呢,要知道古籍曾记载,若要孵化成功一条传说中的神龙,所费灵石异宝可不知道要多少呢,若是都教玄清门出了,那可多不好意思。” 如一闻言失笑道:“永乐师妹何出此言,堂堂玄清门若是供奉不起神龙,还何谈天下第一宗门之名。” 如一言语之中只谈玄清门和无极宗,连同样在场宁神谷的名字都没有提及,元卫心中苦笑,到底是宁神谷这一代弟子实力能力都比不上前者,连加入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但他来之前便想好了要以玄清门为主,此时便忍下苦涩,出言道:“我宁神谷也赞同如一道友的意见,这神龙卵本就由玄清门所发掘,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也没什么好争论的。” 听了元卫这一番话,如一终于是露出一个笑来,他朝元卫点点头,无视永寅一张黑脸,下定论道:“那便定下由我玄清门供奉神龙,诸位道友也放心,我来之前掌门曾交代过,神龙诞生乃此界共同的一件大事,诸位若是想,可来玄清门一探神龙现状,无需担心。” 如一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定了下来,也没问一句永寅是否擒获了药郎君,好似早就料到他成不了事,教他又羞又怒,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自己脚下那寸土地。 永乐看看师兄,又看看如一,心中暗骂了师兄几句,知道如今玄清门势大,就凭他们师兄妹也无法改变,便露出一个甜甜地笑来:“那就这样定下来吧。” 她口中说着,不经意地转头看到了无法动弹的周灵,愣了一愣,嗤笑道:“这孕器这般形容真是好笑。” 只因此时周灵死死瞪着眼睛看向如一,脸上一片花红柳绿,又是一副跨步向前的姿势,显得怪模怪样,滑稽不堪。 周灵在心中大喊道:“你们这些所谓神仙,眼睛只看天,是一眼都看不到脚下吗。” 然而没人能听到她的心声,没人在乎孕器本身,仙人们不在乎周灵其人是谁,又有何际遇才变做神龙孕器。 她只是此界中渺小不堪的一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