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江碧抬手撩开碧纱橱的朱樱冬帷，眼神越过橱内宽大的乌木书案望向端坐椅子上那位身着素色衣裳，正低垂着眼睑静静阅览书卷的女人。

    她今日未挽发髻，满头青丝系成一束随意垂在身后，不像是个大家小姐，倒像个家境清贫的小书生。

    让人不忍心打扰她。

    江碧心疼她身上带着伤还要如此用功读书。便是冒着惹人厌烦的风险，也要缓步上前轻声劝说：“怎么还在用功？你身上还有伤呢，好歹也要歇一歇。厨房给炖了鸡汤、鱼汤的要你补身子，就在外面搁着呢，我服侍你去用饭好不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低头从褡裢里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小圆木盒:“吃饭前，还得再擦次药。”

    “嗯。”顾明月点点头，将手中的经史书倒扣在书案上。

    今日清晨起身时，她身体上的伤口大多都已经结了薄痂。只是昨夜劳累过度，有些筋伤，倒不严重，只是暂时不宜走路。

    顾明月腿疼，可又不想表现出来。稍稍犹豫，便主动站起身步履如常地绕过江碧往外间走去。

    念及她身上的淤青，江碧连忙上前去搀扶，却又被她立马抬手制止:“我没事。”

    江碧知道顾明月的脾气，便不再强求，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明月身后。

    顾明月到外间的榻上小心躺着，江碧就坐在榻旁的小圆凳上轻轻撩开她的裤腿，拆下腿上缠的细纱布，检查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口。

    确实都是些皮外伤，崴脚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也架不住顾明月这身上都是这样细细碎碎的小擦伤，昨天走之前还好好的，江碧看着心痛，眼角情不自禁泛起一抹殷红。

    他从木盒内挖出一大勺药膏碾碎在掌心揉匀了，又轻柔地涂抹顾明月的伤口处。

    右膝盖伤得太重，只有这一处还未结痂，江碧下手尤为小心谨慎。

    顾明月则轻倚在矮桌上，脑海中回想起昨夜的意外，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顾宁一向心高气傲，自诩不流俗世。昨日却因饮酒失态与自己在野外苟合，她们二人可是真真的血亲兄妹，这样有违纲常、蔑视人伦的丑事本朝几乎是闻所未闻。

    她个女子还好。自家兄长可是未出嫁的深闺公子。如今就此失了贞洁，顾明月心中担忧他会因为一时羞愧难当，想不开寻死。

    可他不死，那边的齐氏可还在为他寻人家。若是他嫁出去，教人发现他已是不洁之身，那顾府颜面何存?

    她昨夜想过了，要将此事瞒天过海唯有二法。

    一，顾宁出家。只是恐怕齐氏就算死也不会答应。不止是他，估计就连母亲也不会赞成。好好的男人忽然出家，不知道外人口中会如何编排……

    二，就是低嫁。到时即便是新娘子发现顾宁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但碍于顾母的权势大概率也不敢声张，只能哑巴吃黄连。

    齐氏当年便是低嫁给母亲的，想必不会过多阻拦顾宁低嫁。

    只要顾宁执意低嫁，齐氏、顾母应当都不会有所阻拦。不过，顾宁毕竟父母双全，他的婚事远轮不着自己这个当meimei的做主……

    好歹是自己的哥哥。顾明月有心规劝他低嫁保命。只是又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她阖上眼睛，自己如今实在无颜面见兄长，兄长怕也是如此吧……

    食不下咽地用过饭，厌厌领着一个小侍从来屋内收拾桌子。顾明月卧在软榻上消食，她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如今独自躺在榻上不消一会儿便升起一股困意。

    秩秩提着茶壶进来时正见到顾明月微闭着眼，他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进屋为顾明月寻了个薄被盖上。又帮着厌厌处理好桌上的残羹剩饭，三个人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明月半梦半醒间感觉些拘束，身旁似乎总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挥之不散的海棠香气。

    她撑开眼睛，迷蒙的视线正对着一个人交叠着的青白色衣襟，顺着衣领一路往上，便看到李玉那张笑盈盈娇艳妖媚的面容。

    他正躺在顾明月身旁，一只玉手轻托着腮，静静地望着她，目光似水。

    明月刚睡醒，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盯着李玉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揉着突突疼的太阳xue坐起身，手指下意识攥紧身上的薄被，哑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李玉也跟着撑起身子，他给顾明月倒了杯茶水润嗓。顾明月喝下半盅递还给他，他接过，一仰头将剩下的半盅通通饮下，将杯子甩在一旁。

    男人黏黏糊糊地凑近，细长的玉臂环绕在明月的脖颈间。

    像是觉得离得还不够贴近，李玉犹豫了会儿，干脆翻身坐在明月大腿上，纤细柔韧的腰肢紧贴着她，脑袋轻搁在她肩上，唇贴在她耳侧，柔声说：:“我听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吧，我帮你吹吹。”

    “刚包扎上。”明月伸手想将人推开，脖子上柔软的触感令她有些烦躁，李玉在吻她。她蹙着眉，语气有些郁闷不解:“你就不能去做些正事吗?”

    顾明月现在一想到那档子事，满脑子里就只有顾宁。这事儿也算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短时间内她都不会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这不是正事？”李玉冰凉的发丝紧贴着顾明月的脖颈，身体随着轻缓的呼吸声散发出馥郁香甜的花香。不过在明月身上蹭了几下，他放荡的身体便立即起了反应。

    那根东西半勃着戳在明月肚子上，李玉觉得有些羞耻，却没有将身子躲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明月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有些担忧:“是身上的伤口还在痛吗？”

    “滚。”顾明月现在没心思理他。她声音很轻，动作却并不温柔，扔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地将人一把推开。

    李玉没有反抗，他乖乖地顺着顾明月的力道被她推倒在一旁，只有一双勾人的眸子一直似幽似怨地盯着她，盯得明月心底发毛。

    她干脆忍着筋伤，越过李玉离开这个容纳了两个人后有些狭窄的木榻。顾明月站得笔直，背对着李玉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

    李玉虽然屡遭嫌弃，他却并不生气，反倒笑盈盈地盯着明月的背影看。

    女人束发的丝带滑落到蝴蝶骨，满头青丝慵懒地披散在肩头。直裰遮掩不住她白杨树般的身姿，女人指尖拎着一根编绳在腰间缠了两圈，随意打了个绳结，穗子松松垮垮的垂坠在素色的衣衫上。

    李玉眯起眼，白皙的脸上渐渐浮上一抹艳红的桃色。他长腿并拢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腿间的物什。光是看着这个女人，就让他忍不住发情。

    “还不走?”明月见他躺着不动，便张口赶客。

    李玉厚着脸皮，缓缓凑过去搂明月的腰。他美艳的面容埋在明月凹进去的腰窝轻轻揉蹭，拖长了鼻音柔声撒娇：“我想看一眼你的伤口怎样，只看一眼就好，求求你了……”

    李玉几乎是将红唇贴着她的腰在说话，鼻尖硌得人难受，腰后与李玉的声音一同传来的震颤感令顾明月感到有些不适应。

    他实在太缠人，有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顾明月有些后悔去惹上这样麻烦粘人的家伙，只能颇为无奈地应承：“行，依你。到底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