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门书屋 - 经典小说 - 雷声夜袭(纯百骨科)在线阅读 - 舔干净

舔干净

    

舔干净



    柳明月不知道谢见意有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这人的神情可以说得上是松弛,下颌肌rou以一种自然的状态放松着,背部也轻巧地倚在椅背上。她以一种摄影师拍摄人体特写的眼光看谢见意,最终得出这女人甚至有些轻松到有些愉悦的结论。

    柳明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将自己也放到椅背上。余光里谢见意好像轻轻勾了勾唇角,但此刻她已经不愿意就此挖掘出更多思想的潮汐。这种追寻一只可能并不存在的金色甲虫的虚无感已经有点让她感到厌倦了。柳明月闭上眼,朦胧的黑暗可能会让一切好受些。

    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她都没有见过谢见意,谢见意很忙。谢见意学的是导演系,那段时间她一边忙着研究生学习,一边构思着自己的剧本,甚至还会进剧组学习。两人几乎没什么联系,柳意女士跟她说起谢见意在干些什么时柳明月总会感叹她们俩不愧是亲母女,真是如出一辙地爱工作。

    时间的流逝在少年人身上总显得清晰又深刻,时间的每一寸移动都会在他们身上刻下清晰的印痕,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们总给予时间最嘹亮的反馈。街道中央面包店的莫拉娜太太总感叹柳明月的个子蹿得很快,莫拉娜太太的参照物是面包店小猫的猫爬架,那只叫幸运的橘色小猫总爱扒拉柳明月的头发玩。

    三年间少女逐渐成长为一个大人,她温柔、包容、明快且自信。过往就像老旧剥落的墙皮,新生活新奇的一切轻松地占据了柳明月的内心。谢见意也是掉落在地面的,卷翘墙皮的其中一片。

    十八岁生日的凌晨谢见意抵达法国,柳明月现在也能清晰地回想起来那天谢见意浅灰色麂皮风衣是如何扬起,又如何落在她的身旁。当一个人词语匮乏时连痛苦都会显得浅薄,柳明月发觉这三年知识的逐渐丰盈教会她更能理解并欣赏谢见意的美。谢见意长得跟柳意像,两个人都是有些锋芒的长相,谢见意静静站在那时又有一种冷淡的沉静感,一种稳健的淡然。柳明月和谢见意上半张脸很像,但是柳明月却能从谢见意的眉目间窥见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知道这叫做女人的风情。

    谢见意黑色的半高领打底衫收束进黑色的皮带下,向她走过来时她能看见谢见意腰间的布料褶皱移动的路径。这是二十四岁的谢见意,从容又优雅。

    谢见意走过来祝了她生日快乐。

    “谢……谢谢。”柳明月有些生疏地应了。谢见意似乎偏头打量了她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柳意带到车后座去了。

    回去的路上是柳意开车,一路上柳女士都在和谢见意聊天搭话,抒发着她对于谢见意那份无处安放的母女情。

    柳明月安静地坐在谢见意旁边,在这一刻她很享受这种独立出来的空间。她有些心神不定,这种与她不相关的间隙很适合让她整理纷乱的思绪。如果非要她形容出再见到谢见意的心情,那大概就像是三十四岁的亚洲男人东尼第一次见到甲板上戴着宽大男款帽子的简那样。

    那块属于谢见意的墙皮好像又被她捡了起来。

    第二天的早晨她收到了谢见意和柳意的礼物,中午她们三个一起去了当地很有名的中餐馆吃饭。下午和晚上是柳明月和朋友们的聚会,谢见意表示自己还有一些工作要做,没有参与他们的聚会。

    酒馆的调酒师莫里耶小姐听说今天是柳明月生日,很是热情地为她送了三杯口味都不一样的特调。

    每个年轻人体内都洋溢着一团热焰,他们热情地为柳明月庆生,手中的酒杯不断举起又放下,酒馆的爵士乐队开始演奏时,一群人还呼啦啦地冲上前去一起跳舞。

    酒精的触角在柳明月大脑里搅动着,莹白的脸颊已经一片红晕。她向同伴表示要去休息会,然后从人群中挤出去走到了吧台前面。

    莫里耶小姐火红的头发在肩头跳动着,她正在忙着调出一杯威士忌酸。

    柳明月拉开凳子坐下向她打了个招呼:“嘿莫里耶小姐,感谢你的酒。”

    莫里耶哈哈一笑,颇为豪气地探出身子伸出手来拍了拍柳明月的肩。

    “吉娜,叫我吉娜吧,美丽的女士,祝你生日快乐。”

    “好的吉娜,我是梅兰妮,真的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款待。”

    吉娜又探了下身子看了看她,挑了挑眉道:“哈,不用在意,特殊的日子总是要有些特殊的事的,节日不就是这样,总是承载着人们的意志。”她又转了下手中的杯子,补充道,“这是一种人们对生活的豁免,所以不用担心亲爱的,我只是爱这种人类的意趣,并且乐于为此加码。”

    “你说得对吉娜小姐。”柳明月举了举手中的杯子,有些水润的褐色眸子弯了弯,“敬意趣。”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客厅的灯却还亮着,空空荡荡的没人。柳明月换好鞋将自己扔进沙发里,桌上还摆着杯红酒和一本摊开的书,她没空细想,酒精已经彻底将她的大脑盖住了,头靠在沙发背上时所感受到的只有眩晕,没有柔软。柳明月闭眼靠了一小会就睁开了眼,要是睡过去了明早起来柳意肯定会生气,柳女士一直是个开明的母亲,她可以容忍女儿刚成年就出去喝酒聚会十一点才回家,但是不能容忍女儿喝得醉醺醺躺在沙发上睡到第二天。能不能自己洗漱回房间睡是柳女士衡量喝多与否的指标。

    柳明月甩了甩头,从包中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灰色的烟雾升腾划过她的睫毛。这不是什么青春期的叛逆标志,只是一种年少人试探世界的好奇触角。柳意第一次发现她抽烟时心平气和地叫她坐下谈谈,问她是不是要搞些掀翻世界的叛逆期来临的戏码,确定柳明月只是好奇且并没有打算走得太远,柳意女士冷哼一声:“可以,你想试试那你就试试,但你最好别搞得最后天天在家里吞云吐雾。”

    柳意的教育方针就是这样,她总是放任柳明月的好奇心,给她自己探索的空间,又把着一根原则的线,让她不会迷失于成长的种种探索里。

    大概是她柔美的脸隐现在烟雾中的冲击感实在有点大,通往卧室的走廊的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柳明月听到拖鞋的摩擦声转头一看,是谢见意。

    柳明月坐直了些,往另一个方向伸了伸手,她有些窘迫,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些在外捣乱的小孩突然见到家长的惧意。反应过来时她又缩了缩手,这种情绪实在有些无厘头,她和谢见意实在缺少些姐妹的实感,她个人觉得她们俩更像是朋友,那么这种窘迫对于朋友来说就没什么必要性了。

    谢见意走过来,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露出锁骨附近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那双瞳色和她不一样的眼在她晕红的脸上转了一圈,突然附身一探,抽走了柳明月手中的细烟,手一转放在自己嘴中吸了一口。

    柳明月没反应过来,她的视线正忙着躲开谢见意的胸口,谢见意离得太近了,睡裙的裙摆正垂在柳明月大腿上,这件睡裙遮掩不住的东西有些直白地晃在她眼前,视线堪堪躲开又见到已经被她唾液浸染得微微湿润的一头被谢见意含在嘴中,此刻柳明月的大脑运动迟缓得像餐厅勒庞先生那只十四岁的拉布拉多一样。

    谢见意抽出那只烟,转身摁灭在桌上的一个浅口杯里——烟灰缸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被柳意允许出现的。

    柳明月顺着谢见意的动作试图去夺那支烟,她的大脑还没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手却已经条件反射似的伸出去了,看到谢见意已经摁灭了她又收回手,这个偃旗息鼓的动作却带了一下桌上那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高脚杯站立不稳地摇晃倾倒向桌上摊开的那本书,本来在静静看着柳明月动作的谢见意眼疾手快地抽走了那本书,另一只手则兜住了那只可怜的高脚杯。

    酒液摇晃着溅洒在了谢见意手上,暗红色的酒液溢出她掌心的小凹陷,流向四方。柳明月看着酒液从谢见意指尖滑落,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谢见意重新放回桌上的那本书,那个看起来是她的摄影集,这些年她拍的杂七杂八的照片被柳女士做成一本摄影集,时不时拿出来翻翻。

    谢见意那只还在滴着液体的手伸了伸,放在柳明月眼前,那双晚上更加黒深的眼睛盯着她,柳明月听见谢见意轻呵了口气,说:“打湿了。”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拿纸。”

    谢见意另一只手轻巧又不容抗拒地抵住了她的肩,将她压回沙发。那只纵横着红色酒液的手落在了她颌角,顺着颌线缓缓划向嘴唇,酒液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麻痒的湿痕,又像烟花延伸出的引线,炽热的火星顺着这道引线游走。谢见意的食指最后有些用力地按住了柳明月的下唇,又带着些呷玩意味地揉了揉。

    “舔。”谢见意轻轻地吐出这个字,食指顺着话音向前推了推,触及她温润的牙。

    柳明月缓缓启唇,接纳了这个有些强硬的入侵者。

    她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