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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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整个五月到六月,兄妹俩的生活,都被各种大事件填满。 莱斯利的毕业舞会,亚历克斯的CFA二级考试,莱斯利的球赛,莱斯利的毕业典礼,亚历克斯的毕业典礼…… 生活的车轮滚滚前行,拦也拦不住。 庄严肃穆的礼堂中,身着黑袍,满怀期待与喜悦的毕业生们,像是从历史的遗迹中长出的新芽一般,用自己绽放的生命力给这古老沉闷的建筑染上色彩。 被院长喊到名字的时候,亚历克斯是有些懵的。名姓首字母是AB,他注定是要前排出场的。 百年历史的礼堂,见证了不知道多少像他这样青涩懵懂的学子。 他在台下家长的掌声雷动中,在一大群还未上台的同学们的起哄声中,走上台鞠躬,接过那张四年努力换来的纸,然后与院长,校长,以及教职员工依次握手。没有整活,没有耍宝,规规矩矩地走完了流程。 远看着座位上不断拍照鼓掌的爸爸mama,顶光刺得亚历克斯有些恍惚。 礼堂座位有限,每位毕业生只被允许邀请两个人前来见证自己人生的重要时刻。 这两个名额,理所当然是理查德和李玉梅的。 些许失落,是在所难免的。但他知道,此时此刻的meimei,正在礼堂外的草坪上等候着他。 2. “恭喜你!” 典礼过后,在穿着同样的黑袍,乌泱泱走出礼堂的人群中,莱斯利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哥哥。 她不顾身后的家人,朝着哥哥径直飞扑了上去,一跃而起抱住了他的脖子。 心思早就飞到了礼堂外的亚历克斯,也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稳稳接住了她,将那热情的人儿抱得双脚离地,转了个圈。 “老哥!恭喜你成为社会人了!” 还没等莱斯利的双脚落地,卡梅伦也有样学样地叫喊着砸了过来。 亚历克斯只能也抱住那壮如牛的少年rou弹。三人抱成了一团,差点没摔倒在草地上。 “亚历山大·诺亚·巴克利。”跟在他身后的李玉梅,捧着他已经装裱好的学位证书,指着上面的花体英文,一字一字念着,“商学学士,高等荣誉!” 语气浮夸,爱不释手,仿佛那是她自己的一样。 “你们两个要好好向哥哥学习啊!”说罢,还不忘教育一下缠着哥哥,正在暗暗较劲的两个小的。 “商科拿荣誉不难的。meimei学理科,挑战肯定更大。”亚历克斯情不自禁地抚摸莱斯利的后颈,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也顺带挠了挠卡梅伦的脑袋。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礼堂外的草坪如同一幅青春的画卷,学士服翩然飘动。 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憧憬的学子,以及他们满心骄傲的家人们,欢笑着,在此地留下各种合影。 这样重要的日子,亚历克斯在英属哥伦比亚的家人们也专程飞了过来,一同庆祝他的成就。 两家七个人,以他为中心,排列组合地花式拍照。 他像个道具一样,有些麻木地任凭摆布。直到四个大人终于对他失去了兴趣,自己跑去古老优美的校园里自由创作,他才能让那笑僵了的脸休息一下。 三个小的找了处阴凉地休息。莱斯利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卡梅伦则一手勾着哥哥的肩,一手掩在头顶,眯着双眼,对大学的一切好奇打量,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美女jiejie。 瞧着瞧着,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于是捏了把哥哥的肩膀,又指了指远处:“诶,那不是你前女友吗?” 心头一个“咯噔”,亚历克斯根本不去看他手指的方向。 莱斯利也听到了。她微微抬眼,然后将脸朝那手机里埋得更深,默默戴上了耳机。 见哥哥不应声,卡梅伦更加好奇了:“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你俩为什么分手呢,上次圣诞节的时候看你们气氛就怪怪的。” 其实亚历克斯早就看到克洛伊了,在礼堂里就看到了。他知道,她也看到了他。 再怎样也是同学一场,要怎么逃过碰面? 好在克洛伊的姓是K开头,无论是领证还是座位顺序都同他相差甚远,二人无需有交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抬起了眼。 他看到克洛伊手捧学位证和鲜花,被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男孩搂在臂弯中。她的父母正在给他们二人拍照。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他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 亚历克斯心头突然有种松开的感觉,他不确定那是什么。 卡梅伦见哥哥这样,只当是他还陷在里面出不来呢。毕竟哥哥的新情况,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看人家都向前看了,你怎么还想不开,原地踏步呢?”他试图安慰他。 “你怎么知道你哥原地踏步了?” 二人的对话突然被一旁的莱斯利打断。 耳中塞着耳机,她却迟迟不知道该播放什么歌曲。 想要充耳不闻,可耳朵还是不受控制地去听兄弟俩的对话,最终却又无法忍受这样的对话和低气压。 “我看他天天玩得挺开心的,该玩的可一样没少玩~”她于是用自己惯用的说话方式试图打破这氛围。 “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讲啊?” 卡梅伦简单的注意力果然瞬间就被莱斯利转移了。 他有些埋怨地看看哥哥,又纠缠上了笑得不怀好意的莱斯利:“他玩啥了?” “他可会玩了~”莱斯利对他挑了挑眉毛,“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他都玩了~” “什么什么啊快告诉我!” 这话让卡梅伦听了还得了,毕竟他曾经无话不谈的哥哥离家时还是保守纯情男高,现在不仅人设大变,还对他有所保留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你光跟她讲不跟我讲啊?你现在有meimei了不带我玩儿了是吧。” 这要是放在以往,亚历克斯一定会给弟弟一个眼神,让他收声。 然而此刻,他却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二人在那儿贫嘴。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他看到克洛伊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了。他很确定,克洛伊是朝着他来的。 他于是立刻站起身,主动朝她迎了上去,不给她继续朝自己这边来的机会。光是想着克洛伊和meimei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他就头皮发麻。 看到许久未见的人主动朝自己小跑了来,克洛伊也是有些惊讶的。 与和自己在一起时相比,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克洛伊也说不好。 似乎是气场变了,眼神更坚定,更有底气。 “好久不见。”亚历克斯先开了口。 “哈哈,某些人躲我嘛,不然也不能好久不见。”她笑了笑,有些嘲讽的味道。 她说得没错。同专业的同学,整个大四下学期都没打过照面,除了对方有意回避,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其实亚历克斯并不是害怕见到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存在会给对方造成困扰,故而把二人同班的两节专业课都换到了别的时间。 这就导致他的时间表变得很不合理,课与课之间只隔了五分钟供他从一处狂奔到另一处,甚至还有时间交叠的课。 不过那也是他活该,他这样想。 当然,他确实是多虑了。 从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中抽身,比克洛伊想得还要容易,她早就不在乎了。 她只是想集齐和每位同学的合照罢了。 见对方面露尴尬的神情,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莱斯利和卡梅伦,转移了话题:“你meimei还是那么有个性呢。你弟弟好像比上次见看着成熟了点。” “噢……嗯……他马上十二年级了,是不小了。”他也回头,看到弟弟和meimei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父母呢?” “他们去校园里拍照了。” 他有些被动地回答着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题。 曾经脑子拎不清想过要结婚的对象,现在正跟他在这儿云淡风轻地拉家常,亚历克斯觉得挺魔幻的。 “男朋友吗?”想打破这种被动,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位西装男生。 “嗯。我们一起去法国。” “挺好的。” 那种松开的感觉被确认了,是释然。知道对方已经放下了,他感到释然。虽然不光彩,但他需要这个。 “你呢,有情况吗?”顺着他的问题,克洛伊也问道。 亚历克斯微愣,随即点头。 “谁啊,在这儿吗?”克洛伊的眼中闪过一丝八卦。 其实不用那么诚实的,但亚历克斯还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只因即使是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meimei的注视,meimei的存在。 “嗯,是的,她在这里。莱斯利,她不止是我的meimei,也是我的爱人。我爱她,比谁都爱。自始至终,我爱的就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