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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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地面上正在发生的旖旎之事，阿历克斯并不知情。他正发动斗气，像陀螺一样不断钻向地底，在身后留下一道宽阔、且不断掉下泥土的圆柱形地道。

    很多贵族都会挖掘地宫，只有家族的直系血脉才有葬进地宫的殊荣。这些深埋地下的宫殿没有通道，只靠魔法阵进出。就像上一任凯蓝瑟尔公爵——他从22岁开始就为自己准备长眠之地，300多年来把凯蓝瑟尔的地宫扩张了足足50倍。

    阿历克斯参观过那座地宫，那极度奢华的景象用语言难以描述，哪怕在最外围，每过十几步都会有一个小公园，里面五步一喷泉，十步一雕塑，大理石雕刻的人像十分细腻，像是活人，凑近看甚至能看到皮肤的纹理。

    在那里，黄金到处都是，价值连城的皇冠扣在少女雕像的肩膀上；手掌大的宝石被随意堆叠在编制筐里——和腐烂掉的真苹果放在一起；不同等阶的魔核在穹顶的魔法阵中闪烁着彩色的光辉；而主殿的中央，一条完整的死龙蜷缩成弧形，用自己身体围绕着一具具豪华的公园墓冢——

    当时，阿历克斯的确是被震撼到了。

    因为那是一条成年的巨龙，它大的像一座连绵的山，那些盛放着棺材的墓冢全加起来也没有它的指甲盖大，它睁着金黄而浑浊的眼睛，在幽幽的黑暗中凝视着正门，震慑着每一个进入主殿的生灵。

    “吞噬巨龙，耳拉娜比威奇塔，为凯蓝瑟尔自愿守墓的先行者。”

    赫丽丝塔说，她手里拿着家主的权杖，一直走在最前面——只有这样才不会触发地宫恐怖的防御机制。

    “它的恋人是凯蓝瑟尔的第一任家主，一位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据说，连太阳和大海都会为他倾倒。可惜没有画像，他死后，耳拉娜比威奇塔吞噬了有关他的一切。而只要它在，当凯蓝瑟尔的财力不再足够供应地宫的日常运转时，它留下的魔核还可以再维持主殿运转3000年。”

    她站在门口，挡在他前面，正对着、也注视着巨龙的眼睛。

    “3000年？”阿历克斯在后面坠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着她。

    “吞噬是最好的进化方式，为了永远守护它和凯蓝瑟尔的后代，耳拉娜比威奇塔吃光了它的同族——从此，澳茵莱斯不再有龙。”

    ……

    阿历克斯没有忘记赫丽丝塔当时的表情，那是很微妙的…属于大贵族的威严——也就是那一刻，阿历克斯意识到，她与他，她与他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

    她站在那里，薄薄的肩膀，细而柔软的腰，就算穿着夸张的大群摆，身姿依旧笔直，半边脸隐藏在黑暗，半边被龙的瞳孔照亮。

    她走过那些繁华的装饰与数不清的珠宝，就像看不到，表情是完全无视的漠然。

    所以，阿历克斯很难想象…他真的…很难想象，因为他真的想象不出…她被…

    所以，那些人都该死。

    没有光芒的地底，大剑圣碧绿的眼眸滑过一丝阴冷的光，紧抿的唇角微微下降。

    那是一种冰冷又美妙的森寒，无尽的力量在他的全身沸腾，被压抑下去，发出悲鸣。

    他依旧向下，他不知道他在何处，他也不关心头顶是否已经哀鸿遍野…

    他只知道，赫丽丝塔是凯蓝瑟尔，她应该被葬进凯蓝瑟尔的地宫，被巨龙环绕着安眠，而不是降级成为乱七八糟的男人的新娘。

    黑暗中渐渐亮起一道光，那是一条弯曲的路，是人为打造的地道。

    阿历克斯收起巨剑，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秒才走进去，步伐不快，但几步就到达了最终目的地——此刻，他的面前是一座小了无数倍的地宫，有着洁白的大理石拱顶，金红色的魔法结界，围墙的上延雕刻着细致的棕榈叶与太阳。但没有公园，也没有喷泉，更没有数之不尽的雕塑与宝藏。

    久违的愤怒，像阴影一样渐渐笼罩。

    阿历克斯仰起头，蓄势待发的斗气化作细小的旋风，沿着他的脚底，“呜呜”凝聚。

    ——赫丽丝塔不该沉睡于此。

    ——他会带走她，把她吞下去，像他过去答应过她的那样，像那条黑暗中睁着眼的龙一样，禁锢她，也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