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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我可以出城了吗?”“当然可以。”小五小六恨恨地瞪了一眼卫兵,然后驾着马车离去。·樊空羽指定的地点位于城北郊外的一座废弃的庙宇,异人下车后,樊空羽便紧跟着从马车底座下面窜出。神不知鬼不觉凭空冒出一个大活人,小五和小六吓了一跳,刚要质问对方是何人、意欲何为时,突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樊空羽点了小五小六的xue道,又拔出剑指着异人的咽喉,冷声道:“把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异人未作任何反抗,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瘪瘪的钱袋,乖乖递给了他。樊空羽掂了掂钱袋的重量,很显然,里面根本没几个子儿……这时,庙里隐约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他似乎很着急,眼神更加凶悍逼人,剑尖碰了碰对方腰间悬挂的玉佩:“把它解下来。”异人轻轻叹息一声:“这是秦国王族的专属佩玉,你若拿去换钱只会自找麻烦。”破庙内的咳嗽声越来越大,间或伴随着急促的喘息,樊空羽忽然间收回了剑,转身急匆匆进了庙。异人亦跟过去一看,只见破庙里除了几座斑驳破败的神像,便只剩下一个个草垛……樊空羽循声走到一个草垛旁,从里面抱起一个瘦小的孩子。“期儿,期儿……快醒醒……”“他病得不轻,得找个医师好好瞧瞧。”看着孩子烧得绯红的面颊和干裂起皮的嘴唇,异人于心不忍,遂好意提醒。樊空羽并未搭理他,继续轻拍着怀中稚童的脸,过了一会儿,孩子恢复了一丝意识,勉强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爹”。“孩子病得这么严重,你既是他父亲,为何不带他去医治?”异人鼓起勇气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此刻面对的乃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行将踏错一步便会小命不保,可是一看到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痛苦中挣扎,不自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樊空羽抬头瞪了他一眼,儿子的病情令他心急如焚,语气亦带上了一丝急躁:“你以为我不想吗!如今全城都在搜捕我,我又能到哪里去寻医师?!”“这好办!把孩子交给我,我有马车,可以送他去医馆。”樊空羽冷笑:“你觉得我会蠢到亲自将软肋暴露给别人?等孩子到了你手里,你便会立马报官,如此一来,我就只有束手就擒了。”异人闻言,不禁哭笑不得:“樊大侠为何觉得我会拿一个无辜稚子的命来要挟你?我又为何要报官?你们赵国人自己的内讧,与我何干?”樊空羽有些动摇,孩子的病再也耽搁不起了,但要全然相信眼前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也做不到。异人叹了口气,继续试图说服:“你不信我,我也能理解。这样吧,我先带孩子去看病,你武功那么厉害,暗中一路跟随肯定没问题,万一发现哪里不对也大可以随时一剑结果了我。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樊空羽最终还是答应暂时放了异人,并将儿子抱进了对方的马车里,无论他的内心有多少疑虑多少犹豫,此时此刻的他都无从选择,只得寄希望于眼前这个气质矜贵的少年能够信守承诺,治好期儿的病。就这样,小五和小六被樊空羽暂时扣留在了破庙里,异人独自带着期儿驾车回了邯郸城。夜深人静,城里的医馆早就关门了,他停下马车,一家一家挨个敲门,却都无一例外没有回应。异人不死心,沿路挨个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一家医馆不堪其扰开了门,面色却十分难看:“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叫什么魂呢!”异人说明来意,恳求对方务必救孩子一命。那医师被扰了清梦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然而看到异人恳切的目光以及满头满脸的汗时,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若不是家人病情危急来势汹汹,谁又会在寒冬腊月的夜晚出门,还急出一身大汗?到底是医者仁心,想到这,那医师虽老大的不高兴,却还是黑着脸冷声道:“进来吧。”异人连忙道谢,然后从车里抱出期儿,跟随在对方身后跨过门槛。一番切脉诊治之后,医师皱起了眉,接着数落起了面前的异人:“你这人怎么当爹的?瞧瞧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还有这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异人欲解释清楚,谁知对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责怪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这孩子的风寒拖了这么久,你若早点带他医治,也不至于病成如今这般地步……”异人一听,也无心去解释了,急忙问道:“孩子究竟如何?您行行好,一定要救他!钱不是问题!”医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了句:“现在晓得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再急也急不来,慢慢治吧。”异人愣了片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人也禁不住瘫靠在了墙壁上。如此看来,孩子病虽重却还是有的治的,想来樊空羽也可以安心了。尽管医师没一句好话,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光答应腾出一个小隔间来安置异人和孩子,也并未急于催钱。药效来得很快,期儿服下后不一会儿身上便开始发汗,异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热度褪了一些,心下稍安。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一落地,疲惫与深深的倦意便袭了上来,眼皮不住打架……异人实在撑不住,遂单手扶着脑袋,坐在榻边沉沉睡去。房内唯一的蜡烛渐渐燃尽,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中,樊空羽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无声地落在地面,如同一只敏捷矫健的山猫。轻柔地抚过儿子深陷在被窝中显得分外苍白消瘦的小脸,他的眼里满是内疚与无奈。之前医师的责备他听得一清二楚,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格外自责。若非自己成了举国追缉的逃犯,期儿这么小的年纪何至于和他一起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甚至连生了病都只能硬扛……瞥了一眼伏在床榻旁入睡的异人,此时樊空羽才注意到在这样的寒冬夜晚,少年竟穿得如此单薄,丝毫不像是公子王孙应有的待遇。于是,他转身从橱柜里面找出一条被子,轻手轻脚地披在了对方的肩头。·卯时刚过,异人便醒了。天还没亮,屋子里仍是一片昏暗。他揉了揉眼睛,脖子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发酸,好不容易站起身,身上的薄被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到了地上。异人捡起被子,抖去上面的灰尘,心想着定是那位医师嘴硬心软,看不得自己挨冻受寒,特意过来为自己披上的。期儿已经完全退了烧,呼吸绵长,睡得正酣。异人端了水盆取了布巾,自行去后院的井边汲水,冰凉透心的井水一扫全部睡意,令他的头脑瞬间变得格外清醒。期儿的身体已开始好转,小五小六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樊空羽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