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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遮住嘴,突然大笑起来,它小心的盯着那人,怕他攻击自己。住持笑完了就真的完了,开始诵经,根本不理会莽君。黑溜溜的小蛟蛇在梵音中静了半晌,用尾巴尖沾了沾小碟子中的香油,涂在了自己的鳞片上……自此后,一人一蛟,无形中拉近了很多。又过了半年,冬天来了,蛟蛇没有经过化龙还保留着天性,畏冷,还困,每爬出一米就要变成蛇棍儿。它在寺庙里自己专属的角落看住持送走了一位登门拜访,仆人无数的官员,然后小心的朝着住持爬了两三米。和尚穿的好厚啊,应该很暖吧……它想。住持立刻注意到了它,回身蹲下,看了它半晌。一人一蛟就这么对视,住持微微抬手,小蛟蛇像黑色闪电一下后退窜出了好几米!住持手僵硬在半空,又开始耸着肩膀笑起来。一惊一乍的小蛟蛇听到他的笑声总算是放松下来,游动着身体爬到他脚边,然后昂起上半身,在空中摇摇晃晃像个憨货一般趴在了住持腿上。住持摸了摸莽君冰冷刺手的鳞片,眉眼低垂无比温柔,他将莽君拎起来扒开衣襟,揣进了自己热乎乎的胸口……好暖啊……蛟蛇盘成一团,脑袋去蹭住持伸进来抚摸它的手指,忽然觉得它应该是超级喜欢这个人类的,这个人类应该也是超级喜欢它的。这么想过后,莽君就决定把蛇窝搬进了寺庙里的住持的——怀里。他们一起渡过了很多岁月,很多春天、很多冬天。一起看翠绿的草芽从枯叶堆积的地面冒出头,一起看翠绿的树木重新变黄,在落回大地,一年中的四个季节,就宛如一种轮回。兴致来了,住持还会给它的额头点胭脂,说蛇化成人形太苍白,人间女子嘴唇苍白的会涂唇脂,脸颊擦粉,额心贴花钿,妖族要是混在人间不被发现,就要学人才行。“但你是条雄蛇,那些你都做不了,不如点个红点,一下子就有了人气。”那人总是在笑,和善平静又怪暖洋洋的,莽君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盘在他肩头,上身昂过去,让他用细支毛笔给点胭脂。住持偶尔还会带上莽君给游荡过来的小妖讲解经文,难得提升修为的机会,吃草的兔子精、吃兔子的狐狸精、猎杀狐狸幼崽的蛇精,它们因为住持而互相敬重聚集在寺庙门口,等待月圆时候的夜晚,住持会打开庙门,与这些特殊的信徒们诵经聊天。小动物们直立上身,如人一般听得如痴如狂,等经文结束还意犹未尽的对住持躬身行礼告退。莽君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觉得住持这人当真无比厉害,像万物师长一般,生出一丝敬仰和钦慕。直到莽君化龙那天,住持否认了他……回忆到这里,嘴唇不自觉带着笑容的莽君脸一下子冰冷起来,那些温暖的回忆仿佛也被憎恨怨毒的黑雾覆盖,他不知道当时住持为什么不成全它,为什么第二天就圆寂坐化,但一切从头开始心血毁于一旦的痛苦比什么都让莽君清醒。人类都是骗子!他想,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发现是个小沙弥,那小和尚长得白白嫩嫩,但脸色不好,站在接管这座寺庙的老主持身边,遥遥的望着他,目光温柔平和,仿佛天地间一片清明……莽君僵硬在原地,不光是因为那目光的熟悉,还因为他隐藏了身形,根本不会有人类能看见自己,不过人类也是些特殊的孩子拥有特殊的眼睛的。“你在看什么呢?”老主持问。“没什么。”小和尚牵起老主持的手笑,“我们回去吧师傅。”“好……”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庙门内,莽君却久久回不过神,晚上他踯躅了几个时辰,终于还是翻进了寺庙,来到了小和尚的床前。小和尚在看经文,桌子前的茶叶是新泡的,还散着白雾,看样子是掐好了时间在等他,莽君沉默不语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水。小和尚也不说话,等经文念完了仿佛房间里没有这个人似的盖被子就睡觉,莽君也没吭声,手里捧着凉茶水坐了一晚上……后来他们莫名就和约定好了一般,莽君每日穿着黑袍隐藏身形在寺庙里看他跟着师傅念经,他每晚都会挑灯夜读一会儿,在泡一杯茶水。一年又一年。寺庙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徒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哪里?”“师弟你怎么盯着叶子看了那么久?”“师兄师兄!你又一个人来后山看雪啦!你的身体又不好,以后……”“师叔……你的旁边是有人吗?”已经从小和尚变成住持的那人站起来,揉了揉小沙弥的头,笑着说:“二十年了,就你聪明。”他起身离去,陪在他身边二十多年,始终没人发现的莽君也笑着站起来,坠在他身后。小沙弥看住持拿出小碟子单独装了香油放在寺庙角落,看他总是一个人去寺庙后山,看他那身僧衣的胸口偶尔鼓鼓囊囊的,仿佛藏了什么小动物。小沙弥听师兄们都说主持是一个人,但小沙弥知道,住持总是对身边的空地微笑说话,他身边一定还有别的‘人’在陪着住持。“二十年了,你找到答案了?”晚上,这人搂着蛟蛇、应该叫蛟龙的黑溜溜一条,温柔的问。答案:几百年前住持为什么要否认自己的答案,以及相处了二十年,面前这人是不是‘曾经住持’的答案。莽君不知道,他还没找到,但是没时间了,很快他就要再次渡劫化龙了。抱着他的新住持没继续说,而是在渡劫前夕,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盒红色的胭脂,手指沾了一点,点在了没有防备他的莽君的眉心。莽君死死盯着他,看着住持的笑脸一瞬间内心波涛汹涌,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他金色的竖瞳流下眼泪,猛然清楚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何一定要再次盘桓不去。他不恨住持的……莽君忽然就懂了,多年前也是一时之怒,或许平复了他就忍不住重新回到住持身边,去找住持要解释,以为无论住持说什么理由,他都会原谅他,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把住持身边的地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