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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来得及按下行键,廖择文已经冲到电梯门口,他一伸手,正在缓缓闭上的电梯门又慢慢打开。 廖择文跨进电梯,被气笑了,“现在知道跑了?” 大概有人按了电梯,电梯缓缓往下去。 许恩殊低着头装鹌鹑,廖择文冲她伸手,“东西给我,手指都勒白了。” 许恩殊非常懂进退,连忙把零食递出去。 电梯在一楼打开,进来一位戴口罩的女士,大概才下班,满脸倦意,按了楼层就开始玩手机。 电梯重新在7楼打开,许恩殊跟着廖择文出去,走到自己家门口,她用很乖的语气说,“哥,很晚了,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廖择文笑了笑,“许恩殊,你哥是很好说话的那种人吗?” “你先把门打开,进去说。” 许恩殊垂着头慢吞吞用指纹开了锁,她先步入玄关,廖择文在她背后关上门。她还没来得及道歉认错,廖择文抄起她往客厅去。 许恩殊在廖择文的腋下吱哇乱叫,“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廖择文另一只手将一直提着的零食甩到茶几上,之后把许恩殊摁在沙发的扶手上。许恩殊膝盖跪在扶手上,屁股被迫撅起来,她震惊又羞耻,廖择文上次揍她屁股得是好几年前了。 “哥!我错了你别打!” 被气狠的廖择文才不管她的哀求,手高高扬起,毫不留情扇在她屁股上。 “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不是跟你说了要发脾气打我骂我都可以?玩不接电话这套,你想急死我是不是?那家小孩像你这么不听话大晚上一个人到处跑?” “那天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一个人大晚上跑去参加别人的聚会,场上你认识那个就去?” 廖择文越说越气,抬手又是一巴掌。 许恩殊整张脸都红透了,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廖择文终于肯放过她,将她拉起来站好。 “下次再出去玩必须跟我报备,讲清楚去哪里,几点回来,都有那些人,再出现一次没跟我说就出去玩的情况,”廖择文眯了眯眼睛,“你自己想清楚后果。” 许恩殊低着头不吭声。 “回答呢?” “嗯。” 声音闷闷的,像是哭了。 廖择文抬起许恩殊下巴,许恩殊不看他,眼珠往一旁移,眼眶是红的。 廖择文心硬道,“今天这招没用,你再生气我都要管。” 许恩殊突然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张嘴把他几根手指咬紧嘴里。她一边咬一边抬起眼睛看廖择文。 廖择文呼吸有些沉,过了几秒才说,“咬,使劲,咬到你气消为止。” 许恩殊又咬了几秒,把手吐出来。 “不生气了?” 许恩殊还是不说话。 廖择文食指点住许恩殊额头,“以后别再惹我生气我就一直都会是你的好哥哥,行了,快去洗澡然后休息,睡前检查一下门窗关好没有,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 “说话。” “……知道了。” * 许恩殊见到廖择文的频率变高了。每天廖择文下了晚自习都要来看看她,手里总是带着吃的,许恩殊抱怨太晚吃东西要长胖,廖择文哼笑,“跟我说说,谁说你胖了,瘦得身上没多少rou还担心来担心去。” 许恩殊啃着廖择文带回来的鸡翅反驳道,“我身上有没有rou你怎么知道。” 她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廖择文怎么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rou,他甚至还上手摸了个遍。 廖择文把放凉了些的牛奶放到她面前,“再冷就不好喝了。” 许恩殊有个坏习惯,任何饮品都不愿意喝靠近底部的部分,今天也是,牛奶还剩最后一口就往廖择文面前放。 廖择文很久以前试图纠正她这个坏习惯,说了好几次许恩殊都不听,自己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没必要强迫许恩殊一定要改正,就没再提,倒是自己养成喝许恩殊剩下的水的习惯。 不过这一两年里,他们见面比从前少,廖择文又避嫌,很少再这样共用一个杯子,许恩殊放过来时他在走神,顺手就拿起来,快到嘴边才想起来思考是不是不太合适。 许恩殊看他犹豫动作,虚虚捂住自己嘴,“我不喝!” “没说要你喝。” 廖择文把牛奶喝了,站起来,“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许恩殊的母亲那天同她打电话,说第二天就回来,但是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周她都没有回来过。 母亲的再婚对象是小有成就的商人,住在离这里很远的江边别墅,许恩殊不肯跟过去住,母亲只好来回跑。她生下meimei后,回来的时间就比从前少了很多。除了不肯搬家,许恩殊都表现得很乖,这种乖巧没能博得母亲更多的爱,反而觉得她省心,放心的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次隔了一个周多才回来,母亲也有些愧疚,许恩殊放学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做好饭等着了。 前往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可以闻到很淡的栀子花味的洗涤剂味道,许恩殊放下书包的时候想,如果今天再出一点太阳就更好了。 母亲的厨艺并不算好,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多数时间是他做饭。父亲去世后,母亲每次做饭,许恩殊都会很给面子的吃很多。 吃饭的时候,母亲说,“这个周天,恩殊有什么安排吗?” 许恩殊作业一大堆,写完估计只想窝在家里睡觉了,就说,“没什么事情。” “那周六的时候去叔叔家吃个饭好吗?” “圆圆很久没看到你了,很想你。” 许恩殊不太想去,那个家对于她来说只是陌生,但现在再找借口也来不及了,只好点头说好。 圆圆今年三岁,非常黏人的年纪。许恩殊跟着母亲刚一进门,她就丢下玩具跑过来,抱住母亲的腿,“mama!你去那里了,我好想你!” “mama去接jiejie啦,你不想jiejie吗?” 小孩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以往许恩殊来做客,她都非常高兴,要她陪她玩,她要走还会哭鼻子。 但这次许恩殊的到来并没有让她开心,她扁着嘴,“不要jiejie了!jiejie抢mama!” 许恩殊这几天生理期,她每次来月经都有比较严重的痛经,母亲为了照顾她,只每天晚间开车回来陪圆圆吃一点饭。 母亲将圆圆抱起来,“我是你的mama,也是jiejie的mama呀,不可以说这种话知不知道呀,你和jiejie是一家人。” 圆圆还是很不高兴,伸手环住母亲的脖子,“mama,我真的很想你。”她说着,就掉下眼泪。 母亲着急哄meimei,没工夫招呼许恩殊,许恩殊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坐下来还是跟着一起哄meimei,最后是从楼上下来的继父替她解的围,“恩殊来啦,坐吧坐吧。” 继父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也许是爱屋及乌,平时也经常给她转零花钱,她不好意思要,都存起来,等攒到一定数目就转给母亲,借口让母亲帮忙存着。 继父听了一耳朵,知道圆圆是在因为什么闹脾气后,对许恩殊说,“叔叔还是建议你搬过来,这样mama不用这么辛苦,我们也放心一点,你毕竟还是一个小孩,一个人不安全也不方便。” 许恩殊去看母亲,母亲抱着圆圆正在看她,眼睛里有隐隐的期望。 许恩殊低下头,“我一个人住挺方便的。” “如果mama不放心的话,我下学期可以办理住宿。” 母亲叹了口气,“再说吧。” 还好阿姨从厨房出来说可以吃饭了,不然许恩殊真的有点坐不下去了。 桌子是长方形,继父坐主位,母亲坐在左手边,怀里抱着meimei,许恩殊坐在另一边。 许恩殊也弄清楚,母亲之前一直没有回来是因为meimei生病了。 母亲给meimei喂饭,很耐心的哄,“圆圆张嘴,啊——” 圆圆把饭吃下去,母亲给她擦嘴,“圆圆怎么这么棒呀,这么大一口饭一下就吃掉了。” 圆圆咯咯的笑,“下一口mama吃!” 继父夹了一筷子鱼到母亲碗里,“一直喂圆圆都没好好吃饭,尝尝这鱼。” 母亲对继父笑了笑,夹起鱼放进嘴里。 圆圆很开心的说,“到圆圆吃啦!” 许恩殊埋着头吃饭,其实吃了些什么菜自己也不知道。 饭后,她帮着阿姨收拾,她没有把自己当作这里的主人,觉得吃了饭不帮忙干活是不太好的事,继父劝她歇息,但是meimei不理她,她来这里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方式被剥夺,不知道不干活要做什么,于是坚持。 收拾完厨房,她借口朋友找她有急事,准备走掉,母亲说送她,meimei又开始闹,哭得很厉害,母亲怎么安慰都不行,讲明白五分钟以后就会回来,她才不哭。五分钟只来得及将许恩殊送到院子的铁门前。 出了门,许恩殊说,“mama,如果你以后不太方便的话可以不用经常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mama怎么放心你呀。” “没关系的,哥哥和叔叔阿姨平时很照顾我的,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每天中午在食堂吃,晚上去外面吃,衣服丢洗衣机,特别自在的,倒是圆圆,现在身边是离不开人的时候,你来回折腾我也很心疼。” “你真的不考虑搬过来住吗?你叔叔和meimei都很欢迎你过来的。” “这里离学校太远了,我上下学不方便,家里我住惯了嘛。” “就送我到这里吧mama,等会儿圆圆该闹脾气了,我先走了。” 母亲点点头,停下脚步,“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mama再见。” 廖择文晚间提着草莓和关东煮来找许恩殊,门一打开,他就微微皱起眉,“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 廖择文跨进玄关,将门关上,大手摸上许恩殊的面颊,“发生什么了?” “没事……”许恩殊这样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廖择文端详许恩殊几秒,将食物放到玄关的柜子上,一把将许恩殊抱起来。 他用的是抱小孩的抱法,许恩殊更加不好意思,“放我下来。” 廖择文抬起头看她,“好久没看你这么伤心了,你这样哥哥很心疼。” 许恩殊和所有人一样,不被注意到的时候所有难过都可以往肚里咽,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一旦被人关心安慰,滔天委屈就涌上心头。 她一下哭出声来。 廖择文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许恩殊坐在他腿上哭,他不断抽纸给她擦眼泪,等到许恩殊的哭泣停下,才开口问,“今天去哪里了?” “……跟mama去叔叔家吃饭了。”开了个头,接下来的事情讲起来就变得很顺利,“mama这两天都在家里陪我,圆圆不高兴了,哭得很厉害,可那明明也是我的mama。” 许恩殊好伤心,讲着讲着又开始掉眼泪,“吃饭的时候也好难受,mama喂圆圆吃饭,叔叔给mama夹菜,我坐在旁边真的好多余……哥,我想爸爸了……” “我知道爸爸去世的时候mama特别特别伤心,所以现在mama有了新的爱人我也很高兴的……但是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mama拥有了新的人生就会丢下我……” 许恩殊哭得鼻子和脸发红,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廖择文抱住许恩殊,很轻拍她的背,“阿姨没有丢下你,你是她的女儿,她当然也很爱你,只是她有了新的家庭,两方都平等的顾及到很难,我们恩殊也是特别好的孩子,知道阿姨为难,所以从来没有跟阿姨吵过架,委屈是很正常的情绪,哥哥在这里,恩殊难过的话,就继续哭吧。” 许恩殊上身往后退些,脱离廖择文的怀抱,她手还揽着廖择文的脖子,“那你什么时候又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mama十年前肯定也没有想过需要在新的家庭和我之间做取舍。” 廖择文和许恩殊对视了片刻,偏头吻了一下许恩殊的唇,很轻,像蜻蜓点水般。 “明白了吗?” 许恩殊眼睛里还有泪,错愕的看着廖择文,廖择文摩梭着许恩殊的脸,“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