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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演呢,陆小山就想着解救一下姜致,给她搭个梯子下来。姜致得了帖子,几乎从榻上蹦起来,让青茶备马车出去。青茶备了马车,四个人齐齐站在院门口,等着她。姜致头大,看出来她们非得跟着出去,便道:“那从红茶开始,轮着来吧。”红茶得了便宜,乐呵乐呵地跟着她上了马车。平心而论,姜致不大喜欢有人跟着,不过经过那夜的事,她又觉着有人跟着也挺好的。姜致放下窗帘子,红茶有些兴奋,平日里姜致出去玩从不带她们,从前倒是还好,每回入了夜还是会回。上回突然没回,把她们几个急死了。倘若她出了什么事,她们只怕也要受牵连。她想着,偷偷瞥了眼姜致,这位老祖宗脾气是极好的,虽然偶尔也生气,但从不动手,也不提将她们发卖了。红茶偶尔都替她可怜,她心中叹了口气,支起一个笑容问道:“老祖宗是与陆小少爷约了么?”姜致收回目光,点点头,说来也心酸,她因着辈分高,在上京没有朋友。那些个贵女们,都不大好意思和她玩。和她同辈分的呢,又都是耄耋之年的,姜致扶额,兜转下来,她竟和陆小山成了好友。陆小山是陆太师陆勤的小儿子,陆太师能力出众,颇受皇帝器重,膝下还有个大儿子陆琛,亦是年轻有为。因此天塌了有老爹顶着,再不济还有老哥扛事儿,陆小山就理所当然成了个纨绔子弟。再加上陆太师老来得子,对这小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这更纵容了陆小山的纨绔。陆小山第一回叫她,就指着她说:“哟,这么年轻呢,都听她们叫你老祖宗,我还以为你老得走不动道呢。”姜致差点当场翻个白眼,这兔崽子说话从不顾忌场面,能活到今天也就陆太师官大了。不过也正因为他这股憨劲儿,姜致才能和他成为朋友。想起陆小山,姜致心情终于松快一分。她抿嘴笑起来,“嗯,陆小山约我去看戏,说是梨花园最近排了出新戏,还没演过呢。”红茶跟着笑,“陆小少爷对老祖宗真好啊。”姜致笑笑没说话,马车哒哒地往前走,拐了个弯,听见车夫叫停。红茶先一步起身,替她掀开帘子,又搭手扶她下马车。梨花园是上京最好的戏园子,因此来的都是些富贵人家。陆小山来得多,门口小厮都认得姜致。小厮迎上来,“姜姑娘来了,快请进,陆少爷正/念着您呢。”小厮原是称她姜太君,被陆小山一脚踹在屁股上,混不吝地开口:“怎么喊人呢,这么年轻漂亮一姑娘,带没带眼睛。”从此梨花园都叫她一声姜姑娘了。姜致跟着小厮迈过大门,转上楼,在首座位置看见陆小山坐没坐相的,翘着个二郎腿。陆小山一抬头望见姜致,笑得如沐春风,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道:“姑奶奶,你可来了,多少天了,在家绣花呢?”开口就讨嫌,姜致一巴掌拍在他横过来的大腿上,明知道她最讨厌绣花了。“你这嘴怎么这么欠呢。”陆小山吹了声口哨,笑得傻不愣登:“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没习惯呢。认真的,最近在家干嘛呢,这么些天都没见你出门。”姜致含糊过去:“有点儿事啊,不过都解决了。”想来青爷这么久了也没找上门来要个说法,这事儿应当算解决了。陆小山没追问,戏班子还没上场,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他们上台前要准备道具。陆小山盯着她耳环看,伸出手要摸,被姜致一把拍开,“干嘛呀?别耍流氓。”陆小山觑了她一眼,伸回手,“你这手劲不错,看完戏比划比划?”姜致点头,“都行。”她许久没练拳脚功夫,还真有些手痒。陆小山又吹了声口哨,“你那青雀呢?你不是特喜欢么?天天戴着的,今儿怎么换了?”姜致心里一跳,不着痕迹地带过去:“丢了一只,就前几天。”陆小山啧了声,“合着你就为这事儿在家闷了这么久?告诉我啊,我替你照着打一副呗。”姜致瞪他一眼,说:“算了,凡事讲究个缘分,丢了便算了。”陆小山哦了句,又瞄一眼她,一声铜锣响,报幕的人便走上台。“欢迎诸位光临咱们梨花园,新戏目诸位听好咯。”姜致和陆小山不再说话,转向戏台子,幕布缓缓拉开,旦角踩着步子上来。姜致问:“?讲什么的啊?”陆小山挤眉,“我哪儿知道啊,听完就知道了。”今天来的人不多,除了陆小山和姜致,稀稀拉拉还坐着几个人。咿咿呀呀地开唱,难得这出戏讲的不是痴男怨女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知己的故事。姜致看得入神,陆小山偏头和她说话:“哎,这人是不是蠢啊。”姜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某种安宁,姜致被吓得脊背一僵。陆小山没比她好哪儿去,拍着脑门儿刚要骂人,便听见下面有人喊:“死人啦!”陆小山脸色一变,话都哆嗦起来,“什、什么玩意儿?”姜致也是惊到,张着嘴,看着戏台子上戛然而止的水袖,像柳絮轻飘飘地滑落。场面乱起来,有人报官,有人想往外跑,又被拦住。姜致叹了口气,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红茶急得不行,“老祖宗,您怎么还喝茶呢,这可怎么办啊?”姜致平静下来,觉得没必要紧张,一来他们又没做什么,查也和他们无关,二来呢,这还坐着陆小山呢,陆太师的公子,一般人都要卖个面子。她急什么?她叹口气,其实还是有被吓到,毕竟忽然有个人死在自己跟前,这事儿怕得梦几回。而且,她总是心里隐隐不安。姜致又喝了口茶压惊,陆小山也是猛灌了口茶,“这叫什么事啊,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啧,早知道我不叫你出来了。”姜致被他逗笑,笑意还未到达眼底,便僵在脸上。“哟,陆小少爷也在呢。”孟复青一身玄色官袍,望过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他步子不紧不慢,走到姜致旁边位子坐下,“姜姑娘,幸会。”姜致笑意全无,她开始赞同陆小山的话了,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黄历上说今日不宜出门。孟复青这表情,一看就不是对她没印象,姜致甚至从他话里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想来是清白之身被她夺去十分不满了。陆小山似乎认得孟复青,“青爷,巧了,你也来听戏?”姜致都觉得被陆小山蠢到,孟复青穿的官袍,显然是来办案的。她可记得,孟复青被称为“上京鬼见愁”,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六亲不认,想来陆太师这个面子他是段然不会卖的,不仅不会卖,说不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