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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浓烟滚滚,尘土满天,鲜血横流,硫磺味刺鼻,他们却义无反顾,丝毫不畏惧。那一刻,陈青芒在他们身上看见了光。她慢慢地挺直了腰,咬着牙,往那边走去,身上没有带相机,她就用手机拍,克制着手的颤抖,和心里的恐惧。其他地方又响起了不绝的炮声和枪声,陈青芒没有后退,她用手机记录了Mike救助那位黑人小男孩的全部过程。黑人小男孩没有哭,表情很麻木,瞳孔里是一片茫然。他可能不知道,这断手的残疾会跟随他一辈子了,他也可能知道,只不过是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麻木无感了。【不会疼吗。】这是那则新闻的标题。做完一切后,他们起身,站在非洲的红色土壤上。舒涵平静却庄重地说:“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就把真相告诉世界。”.他们驻扎的上尼罗州是苏丹和南苏丹交界的地方,紧邻埃塞俄比亚,是近年来动乱最频繁的地方。他们在上尼罗州的一个名叫纳赛尔的小镇上,夜以继日地报道,拯救伤员,不辞辛劳。纳赛尔驻扎了一只中国维和的军队,就在他们的居住地旁,但居住地也并不安稳。陈青芒时常被床和窗的颤动声震醒,在一片炮火中醒来。因此她很浅眠,一有动静立刻就醒了,醒了就开始写稿。南北苏丹之间内战不断,种族分裂,饥饿,贫穷,死亡,战争,几乎每天都在上演。陈青芒见多了鲜血,也变得麻木,职业使然,每次哪里有战乱,人们四处逃窜的时候,她总是要逆着人流往最危险的地方去,要用相机记录下一幕一幕真实残酷血腥的画面。三个月过去,一晃到了六月份,是盛夏的季节。土地干裂,饥渴燥热蔓延开来。日间太阳直射,温度能够高达四十五度以上,人几乎都要被烤化。庄稼树木全逗我变得干枯,是荒原上最破败荒凉的景色。陈青芒在这几天里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女孩叫Lilia,讲话天真稚气。她每天都来找陈青芒玩,用着生涩的普通话叫她“记者jiejie。”陈青芒低头摸她的头发,微笑着教她画画,给她拍照,还给她吃了巧克力。只不过那巧克力因为高温已经化掉了,但lilia吃得津津有味,大眼睛眨呀眨,她说着前几天陈青芒教给她的中文:“我爱你,jiejie。”细指轻轻揉了揉lilia柔软的脸,陈青芒心里忽的一颤。一时心绪复杂又难过。lilia天真地问她:“What'slove”(爱是什么?)陈青芒淡笑着回:“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突然想到他,心脏就蓦然一痛,眼泪不自觉就流下了。”“是有他的过去,就像遥远的神话。”她用长长的中文说这句话,lilia懵懵懂懂,她点点头,微笑着回:“Isee.Loveisapersonhidinginmysister'sheart.”(我知道啦,爱就是有一个人藏进了jiejie的心里。)陈青芒欺骗自己说:“我已经把他掏出来了。”.那天傍晚,她换了一件天蓝色的印花长裙,开着外派的汽车,沿着纳赛尔小镇的边缘驶出去,开了近半个小时,她到了最近的青尼罗江边,看着江面,波涛翻滚。她站在一块岩石边,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她从Mike那讨的一支烟,她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突然无法抑制地想念起喻钦,很想很想,比来非洲以后的任一时刻都要想念。那只烟她只吸了一口,就快要受不了,而喻钦,她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在抽,烟瘾有那么大吗,还是生活得根本不快乐。数了数,距他们上次相见,好像已经快过去一年了,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记忆却越来越深刻,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撕不碎抹不灭挥不掉。她被困在他的囚笼里,好多年。陈青芒在那条江边站立了半个小时,然后离开。在路上,她能轻车驾熟地避开流弹碎片,没有任何恐惧。她见惯生死,见惯离别,却忍受不了爱恨。.翌日,上午。陈青芒正拿着相机在外记访拍照,她意外地拍到了野生麋鹿,一对鹿角纤巧漂亮,像珊瑚枝,眼睛也很有神采,晶亮清澈。他们之间隔着七八米,麋鹿正埋着头在吃草。陈青芒轻轻地蹲下身,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它,闭上左眼,用相机讲麋鹿圈进取景框里,对焦,摁下快门,“咔”的一声,麋鹿抬头与她对视,抓拍住了那个深情。下一秒,麋鹿灵巧矫健地跑走了。麋鹿跑走了,Alice却微笑着朝她迎面跑过来。她笑得小白牙露出来,对她开心地说:“Themilitarydistricthasgivenyouamissiontointerviewthenewlytransferredofficer.”(军区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去采访新调过来的长官。)“Ahandsomesingleman.”(一个很帅的单身男人。)Alice笑得眼波盈盈,眼里的大海像有了游鱼。陈青芒点头回好,相机挂在脖子上,她和Alice一起往驻扎地走。约二十分钟后到了,陈青芒去拿湿毛巾沾湿了脸,收拾就抱着相机和笔记本去了。白衬衣牛仔裤,扎着简单的马尾,清又干净。singleman?维和部队驻扎的地方不远,几步路的距离,到了门前,她敲了敲门。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中国士官,向她笔直地敬了一个军礼。陈青芒微笑着道谢:“麻烦您了。”士官领着她往屋内走。那位长官是在二楼,他们去了二楼。进了二楼房间,她只隐隐约约看着个熟悉的侧脸,那人一身军绿色军装帽沿压得低,侧对着她,直能瞧见刀削般的侧脸。陈青芒上前几步,她站在他身侧,礼貌地问:“长官您好,我是外派记者陈青芒,现在想采访一下您。试探着开口:“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坐。”低沉冷冽的声音。这声音未免太过熟悉了。陈青芒依言坐下,她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提问。“不知长官姓名?”她低头准备记录,却很久都没有听见答案。错愕抬头,他们目光对上,那一瞬间,陈青芒的眼泪就涌了上来。喻钦看着她,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