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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桥那边灌水,你坐这儿等。”夏清泽拎起塑料桶,往右侧方走去。那里有个人工凿出的**,上山的游客想玩水就在这瀑布下,想灌水就去桥那边接。那座桥只有三米长,桥下的水流也很浅,并未及膝,如果没有这座矮桥,成年人完全可以轻轻松松踏水而过。也不知是不是时间的问题,今天山上只有他们两个,江浔静坐至水面重归平静,低头,看到自己肿泡的眼皮。估摸着夏清泽等会儿就要回来了,他看了看桥又看了看水面倒影出的自己的脸,两指在眼皮的地方一弹,强行把双眼皮弹了出来。他大睁着眼减少眨动的次数,起身往石桥走去,想去帮忙。但他贪玩劲儿也上来了,没走小桥,踏进水流,四五步也能走到对面。可他刚走到中间的位置,夏清泽就上桥了,一手勾着两个塑料桶,另一手捧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大荷叶。江浔就没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地转身准备回去。夏清泽在江浔对面停下,放下水桶,弯腰将那片荷叶送到江浔眼前。“渴了吧,”他说,“干净的。”江浔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凹出来的双眼皮又没了。他双手捧着荷叶底接过,荷叶上的泉水因为这个交接而流转,几颗小水滴在溪水潺潺和鸟叫蝉鸣间窜上来又落下,调皮又灵动。“……桥上清泽桥下水。”“你说什么?”夏清泽正蹲着系鞋带呢,没听清江浔刚才的喃喃,抬起头问。“没什么,”江浔摸了摸头发,随意地往后拢,阳光照在他脸上,脖子上,锁骨上,将他的笑映衬得格外纯良。江浔说:“我刚才说你真好!”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夏清泽微微一愣,很快一笑。他们分饮尽一叶泉水,休息片刻后往山下走。江浔执意要帮夏清泽分担,10升装的塑料桶他原本还能左右手换着拎,到最后改为双手环抱。这样一来他的视线肯定受阻,一个没踩稳,他在离寺庙还有两三百米的泥路差点摔了一跤。“没、没事。”江浔抱桶的手臂紧了紧,就怕夏清泽不让他拿。夏清泽倒没抢,他让江浔把另一个也拎上,蹲**,后背露给江浔。“是我考虑不周。前几天这儿下过雨,后门的山路不好走,我们现在绕去正门好了,那儿的台阶都是石板的,”夏清泽道,“不过前面有车开的小石子路,你光脚踩上去会受不了。”“真不用——”“上来。”江浔舔了舔唇,拘谨地把手放到夏清泽肩上,夏清泽把水桶套他手腕上,托着江浔的臀,很轻松就站了起来。和江浔没几斤rou的瘦不一样,夏清泽只是穿衣显瘦,该有的肌rou都有,肩膀也宽。江浔现在已经不会那么容易脸红了,但两人的胸膛和后背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体温隔着衣服来回地窜,他憋住了脸红,没憋住笑。“笑什么?”夏清泽问。“啊……”江浔眼珠子一转,“我、我刚才想到一个笑话。”“说来听听。”“好啊,嗯,是这样的。有一天,哥哥和弟弟去山上接水,下山的时候弟弟走累了,就和哥哥说,哥哥,哥哥,我比水桶轻,我帮你拿水桶,你来背我,好不好呀。”江浔咯咯地笑,热气全洒在夏清泽后颈:“这个笑话是不是很老土?”“没有啊,”夏清泽说,“很应景。”走过庙门口,夏清泽才将人放下。他先送江浔回房,江浔站在门口,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忘带了钥匙。这个点早课还没结束,他不想打扰奶奶,就准备在门口等。夏清泽看了看他又白又脏的脚,提议让他去自己房间洗一洗。江浔婉拒,可夏清泽一个眼神,他话都说不出一句,就乖乖跟着他往后面的旧楼走。夏清泽也住在二楼,他房间比江浔住的小一点,床用的是上下铺,但只住了他一人。“你为什么不住新楼呀?”江浔疑惑,寻思着夏清泽在这儿是长住,为什么不挑个条件好一点的房间。夏清泽说来留宿的很多都上了年纪,他年轻,不挑,睡旧床就好。他给洗完脚的江浔拿了双拖鞋,随后爬到上铺靠墙坐着看书,把下铺的位置留给江浔。江浔想搭话又不愿打扰,就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等再过十来分钟早课结束。但等待的过程总是十足漫长,江浔也想找点事做,征得夏清泽同意后从桌上拿了本书。和在题海埋头苦干的江浔不同,夏清泽是那种从不刷题的学神,天赋型选手只要保持手感就够了,课余时间大可用来做别的喜欢的事,比如打篮球,比如看书。没有多少人知道夏清泽到底爱看什么书,或者说,他看的书很杂,有一段时间还全是学术型的心理学文献,术语多得英语老师瞅一眼都脑壳疼。好在江浔随便拿的这本是中文的,里面的句子也都短短的,是诗。他翻开,扉页有一句夏清泽的摘抄,字迹隽秀有力——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江浔将书阖上静坐了几秒,觉得真是巧了。说来难为情,他看书很慢,量跟夏清泽比肯定是相形见绌,他之所以读过,完全是因为同系列另一本名字太劲爆,他出于猎奇都翻了翻后,最喜欢的是有俳句和诗的这本。那书他后来翻过好几遍,折了好几页喜欢的句子,夏清泽只折了一页,江浔把书翻到有折痕的地方,那首诗叫,里面只有一句——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呐。江浔的指腹划那几个字,将书翻到目录,找到乙辑在哪儿。他翻找到其中有七八句的一页,仰头望了望床板,手抬起又缩回,再抬起,他用指节敲门似地叩了叩,另一只手迅速将展开的书放到上铺床沿。做完这一切后他整个人缩进下铺的墙角,后背都在随心跳细细地抖。那几秒里他是万分后悔的,觉得自己像个行为迷惑的傻/逼,莫名其妙。他忐忑着,没想到几秒后夏清泽从上铺伸出手,晃了晃那本翻开的书,示意江浔拿回。江浔接过,握着书脊,书翻开的那一页就是他刚才找到的,夏清泽用黑笔划了左下角的一句——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他知道我想给他看哪一句。这个念头让江浔的心再一次狂跳,但这次,他的五脏六腑有从未有过的喜悦蔓延开来。他脑海里闪过山林桥上的那一幕,他又开始翻找,在有“男孩系球鞋带而抬头说话很好看”的那一页停下,从角落里挪出身子,又递上夏清泽的床。他这次能明显感受到夏清泽把书拿过去,过了五六秒,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