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

    那天之后辛触然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柳生绵，校内也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柳生绵为了之后出国能更稳定宽裕点，找了个家教的工作，每周忙得脚不沾地，加上辛触然那日的抗拒依旧历历在目，也就没再跟大小姐有交流。

    就是在这样陌生疏离的氛围中，贺释在某个课间愁容满面地找上了她，“阿绵，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柳生绵状态很不好，跟平日的匆忙关系不大，主要是她总想起那天辛触然的语气和神色，有时好不容易睡着，入梦又是那句冰冷的驱赶，就又猛然惊醒。

    她动了动唇，“什么？”

    贺释挠了挠头，难以启齿的样子，“就，跟辛触然有关的。”

    柳生绵掀起眼皮，“什么事？”

    贺释舔了舔唇，“额...就...她最近跟廖琛不是走得近吗。”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柳生绵的脸色措辞，“有人说，廖琛是辛触然的联姻对象，两人会一起出国，毕业就结婚。”

    柳生绵的视线一瞬间失去焦距，半晌没有动作，片刻吐出一句比风还轻的问句：“是吗？”

    是这样吗？

    她之前听说过廖琛的家境有多么优越，据说他母亲从政，为人清廉正直，是赫赫有名的某局长，父亲则是医者仁心的某院长。

    他本人也以周到妥帖的处事方式被大肆追捧，是个地道的校园风云人物。

    跟辛触然一样的风云人物。

    廖琛跟她不同班，但柳生绵之前跟他一起替学校参加全国化学竞赛，他得了三等奖，柳生绵作为一等奖得主比赛结束后就收到了清检同阅大的夏令营邀请，这个夏令营邀请基本等于保送的邀请函，她参加了。

    那时，廖琛也在。

    故而当时很多人说廖琛已经决定要去清检。

    她垂眸扶着额头，想不明白廖琛怎么突然就成了辛触然的联姻对象，还要跟她一起出国。

    她从来没将辛触然跟廖琛放在一起过，即便辛触然追求者众多，她也从来没在脑海中想象过她跟别人亲近的场景。

    现在骤然一想，脑中就有刺痛传来。

    贺释试探性地看一眼柳生绵苍白脸色，“你还好吗？”

    柳生绵没说话，他打着哈哈安慰柳生绵，“其实这事儿也不一定，他们就爱捕风捉影说些有的没的，是吧...”

    贺释的声音渐渐低缓下去，柳生绵有所察觉，顺着他视线向身后望去。

    是辛触然跟廖琛，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看方向是要去cao场。

    柳生绵这才想起来，下节是体育课，她们学校的体育课是在学期伊始各自选择心仪的项目，然后多班合上，她跟辛触然都选了排球，正巧跟廖琛一起。

    眼看着快到上课时间，柳生绵敛了神色，“我没事，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贺释看着柳生绵离开的身影摇摇晃晃，纤薄得如同狂风之下的芦苇，不禁有些担心，但对方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再回头，追着辛触然的身影一齐去了cao场。

    今天照常是热身跑完就自由组队打比赛，辛触然没上场，坐在场边的座椅上，视线不知落在哪里。

    廖琛倒是脱了外套跃跃欲试，柳生绵瞥一眼，站在了他对面场地的四号位上。

    辛触然视线落在她略显病态的侧脸上，身体向后仰了仰，静静看着。

    因为是学生自己组织的比赛，并不那么专业，人齐后就发球开始。

    对面由一位高个子的男生发球，高速旋转的球炮弹一样直冲后场，被自由人接起顶给二传，二传反应很快，将球送到柳生绵头顶，她没犹豫，腿一弯两脚蹬地跳了起来，手掌包着球扣出一个漂亮的小斜线。

    对方后排队员反应不及，柳生绵这边先下一分。

    辛触然扬眉，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

    又是一个回合开始，排球的速度很快，两边配合得都不错，接了几个来回后廖琛轻轻跃起，一记扣杀，柳生绵眯眼，沉腰弯膝，打了一个好防守，队友随后跟上，将球送回去。

    她忽略被震得发麻的小臂，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对面递来一个好机会，身边的队友迷惑性地抬手起跳，然后落地，柳生绵随即高高跳起，将球一掌扣回去。

    满场欢呼，“好打！”

    她却在落地时感到眼前发黑，双腿一软险些站不稳，脚踝就这样一歪，剧痛传来，与此同时耳边也起了阵阵嗡鸣，柳生绵向前几步，扶着球网旁的栏杆，垂头恢复，身旁的人都围上来关心她，“怎么了，还好吗？”

    柳生绵抿着唇，紧皱眉头压制那股不适感，摆了摆手，“没事，你们打。”

    她从人群中出来时视线扫过辛触然，那人坐得端正，半分目光都没分给她，柳生绵面无表情地路过她，缓缓向医务室走去。

    医务室的老师说她低血糖了，给了她几个棉花糖和一块饼干，让她平时要注意休息，至于脚踝的扭伤，就又是经典的云南白药。

    柳生绵吃过糖，在医务室的床上躺到不适感消散后就立马返回教室。

    刚坐下她就发现桌仓里有个小瓶子，她蹙眉，将东西掏出来，是瓶专治扭伤的药，柳生绵垂睫，这个学校里可能给她送药的只有两个人。

    按照她跟辛触然如今的关系，送药之人的可能性就缩减到只可能是贺释。

    但她是上课约二十分钟时扭伤的，现在刚刚下课不久，贺释就算已经知道她受伤的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药送来。

    因而她心里燃起一丝希冀，想着，万一呢，万一是辛触然送来的。

    这种希望在辛触然同廖琛一起回班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廖琛是外班的，没进来，站在门口低头跟辛触然说了些什么，然后轻轻笑笑，辛触然从口袋拿出什么递给他，廖琛没要，打过招呼就走了。

    辛触然回来得很早，班上其他人还没到，柳生绵在她入座后将视线投过去，“你...”

    刚要开口，有人从门口进来，她收了声，“放学后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