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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近来从密州传了一首新曲子来,客官可要试着听听?”她们也是歪打正着了:这一桌子人,大多都是密州来的,又是头回离乡那么久,能听到些乡音,自会天然生出几分好感来。陆辞莞尔,点了点头。得了这一笑的鼓励后,原还只有几分淡淡的跃跃欲试的云娘和杏娘,就一下振奋起来了。在席地而坐、以便抚琴演奏前,她们宛若无意地撩起旋裙裙摆,摆出了最显妩媚的姿势来。蓝染裙摆下那一晃而过的雪白长腿,瞬间让没见过这类世面的易庶和钟元看直了眼,差点没勾跑了魂,也让朱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别处。滕宗谅挑了挑眉,无声地做了个‘哟’的口型。被彻底忽略了的柳七:“……”然而她们有意勾引的陆辞,在现代时不但许多见过比这隐晦百倍的招数,也见过无数比这直白大胆上百倍的,当然不可能被这点小心机和小手段所影响。见状只心下了然,面上除了惯常的微笑外,仍无动于衷。她们见他纹丝不动,也不气馁,反倒被激起几分斗志来。她们虽是合奏,但对视时都在彼此眼里看出了较劲的意味,是寸步不让的斗争。特别云娘,甫一起指,就拿出了浑身解数,只望通过音律来打动这位特别合她心意的,既透着迷人的清高傲气,又不失优雅亲切的郎君。然而那优美的旋律刚开始流淌,其他人尚未没反应过来,陆辞和柳七,就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倒不是这曲子难听,只是……太尼玛的熟悉了。陆辞揉了揉眉心。云娘不知情况,撒娇般解释道:“此诗为柳三变柳郎君为其赴考之挚友所作,名为,曲则——”在众人艰难忍笑的注视中,陆辞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客气道:“还是奏曲吧。”云娘一头雾水,呐呐道:“……是。”她们最善察言观色,此时哪儿还看不出来,这首最近被她们亲手改编、苦练了一阵子的得意作,恐怕是哪儿得这俊美郎君不喜了。即使百思不得其解,身为为得赏而来的歌妓,她们只默默应下,当真修改曲目,改奏了一曲毫不应景的。不得不说,能得流连市井、遍览群花、眼光极高的柳七一句褒奖,她们的琴技和歌喉,果真一流。平心而论,要没有之前那小插曲的话,如此一出技艺精湛,曲调优美,歌声婉转的美好歌乐,定能叫在场之人听得如痴如醉,说不准还要词兴大发,作上一首新词。然而,只要一想起此时一脸漠然地欣赏着歌乐的陆辞,方才乍闻柳七为其所作的那首诗被编成的曲时,面上瞬间流过的茫然无措……即便是最为正经厚道的朱说,都有些忍俊不禁。陆辞没了兴致,在一曲奏毕后,他就给了赏钱,将云娘和杏娘给打发走了。佳人一走,包厢里的柳七等人就再不忍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陆辞淡淡地瞟了瞟柳七这个笑得最张狂的始作俑者,无奈地自嘲道:“看来这丝竹舞乐,还不及我亲自上阵来得娱人啊。”听了陆辞这话,刚没忍住唇角上扬的朱说不免感到一些愧疚,忙敛了笑弧。为了岔开话题,他随口来了个祸水东引:“云娘杏娘所抚之琴,已使人心驰神往。却不知叫柳兄神魂颠倒的那位虫娘,琴技又是如何高明了。”冷不防得了提名的柳七一噎,不悦地瞪了眼朱说。换话题归换话题,何故拖他下水!滕宗谅笑得浑身发软,趴在桌上一时间起不来,闻言又吃吃笑了,戏谑道:“虫娘最为高明的,怕不是琴技吧。”钟会好歹成了亲的人,隐约猜到几分,轻咳一声,也就不开口了。朱说虽觉疑惑,但直觉不是正经事,便也不感兴趣。唯有易庶还沉浸在方才的美好演出中,忍不住追问:“那会是什么?”滕宗谅对上易庶纯洁又好奇的目光,正感得意,就接触到陆辞略含警告的一瞥。于是刚要开的黄腔,就立马被他明智地闭上了,还正色道:“这我如何晓得?正主就坐在这,还是直接问他吧。”柳七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微眯了眼道:“子京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如此博览群书,想必也是个熟读、的老手。”陆辞见他们越说底透越多,不由在桌下踢了柳七一脚。柳七瞬间会意,便果断住口,哼了一声,不再跟可恶的滕宗谅争下去了。酒足饭饱后,陆辞也不忙带着众人前去瓦舍,而是在柳七的建议下,过问过伙计,然后一行人上到樊楼的第五层上,往外看去。天色已晚,四周又有无数烛光辉映,根本难以分辨何为何处。但即便是那里的灯火稍显零星,远不如市井间的喧嚣明亮,这几位刚从省试试场里出来、此刻微醺的年轻举子们,都忍不住感到几分心潮澎湃。那是禁闱之中,大宋的核心,天子的所在。也是他们寒窗苦读多年,梦寐以求的地方啊。尽管他们曾经进到里头,匆匆来去,但时间不同,心境自也不同。尤其在经历过艰难的省试后,即便只是遥遥一望,也比之前的走马观花要来得叫人憧憬。暗暗激动的几人屹立高楼之上,俯视万千灯火,一时间感慨万千,皆是默默无语。一阵冷风刮来。只纯粹当参观名胜古迹、却毛也没看到的陆辞已丧失了兴趣,不禁紧了紧围脖,催促道:“夜里太黑,走了走了。”况且再耽搁下去,容易着凉不说,他让樊楼厨房帮忙温着、预备打包带走、留做宵夜的红豆酥怕就要变得软腻了。朱说如梦初醒,不免生出几分羞赧来。他离摅羽兄这宠辱不惊、脚踏实地的境界,果然还差得多啊。作为每次猜陆辞心思猜得最准,只无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柳七,则是嘴角一歪。果然在这小饕餮心里,遥望一眼宫殿禁闱的恢弘,还不如一碗香甜可口的红豆酥来得吸引人。而被众人注视着的皇宫内院里,刚刚用完御膳、在御花园里悠闲散着步的皇帝赵恒,正巧就与内臣聊起了这期贡举。“若我所记不错的话,省试便是今日考完吧?”赵恒随口问道。内臣对这问题有些意外,还是赶忙答道:“回官家,正是今日考完第三场。”赵恒淡淡地嗯了一声。尽管近来都沉迷炼丹修道,炮制天书,甚至封禅大赏,对朝中南北派系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