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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极其自然地把人搂进怀里了:“我算着时日,以朱弟之心切,不是今日,便是明日,结果还真未料错。”会牵挂千里之外友人的,又何止是京城的柳朱二人?朱说满心激动,根本没听清陆辞说了什么,只想也不想也展开双臂,将人牢牢抱住。……张亢目瞪口呆地看着二人抱成一团。抱了好一阵后,朱说才恢复些许理智,意识到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定会有损陆兄威严,赶忙不好意思地把人松开:“陆兄公务繁重,其实不必——”陆辞笑着打断了他:“朱弟可是为应我之请,不惜辞去馆职,不辞劳苦地远道而来。此番深情厚谊,我纵万语亦难以回报,现不过是算好时日,近期在城墙边多做徘徊罢了,怎还‘不必’了?滕兄亦有意前来,只是他今日需去堡寨巡视,需迟上一些方能见到他了。”听陆秦州亲口说出这么一番话,一直竖着耳朵、在旁好奇旁观兼偷听的一干百姓,就立即明白引得陆秦州亲自前来接人的这位来客的身份了。朱说虽不比柳七细腻敏感,也不难察觉出旁人投向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热烈起来,忙道:“陆兄此言差矣。我此番前来,非是为全友人之谊,而是为循本心。所谓道,臣则由乎忠,子则由乎孝,行己由乎礼,制事由乎义……后方可言国、家、民与物。”听着朱说那熟悉的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得行云流水,以及心得体会信手拈来……陆辞感到几分怀念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他正要转移话题,眼角余光便瞥到了杵在一边许久,一直一言不发的张亢,于是莞尔道:“这位定然是张如京使了。”张亢在最初对朱说失态的意外一过,也不自知地将关注的重点全放在了顶头上司陆辞身上。模样是真生得俊俏,岁数也是真年轻啊。约是被朱员外郎在耳边提了一路的缘故,哪怕这位离京数年、仍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京中人津津乐道的陆文曲星与朱员外郎是有说有笑,很是温柔近人,他却莫名品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威仪,令他隐约感到受震慑的紧张。不等他细忖,陆辞的温声招呼,便打乱了之后的思绪。“正是下官。”张亢难免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不久前才又乘了青云直上至节度使之位,且统领这一股要紧军势的陆辞,竟会分神记他一刚被委派来的区区正七品如京使的名姓,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了。即便他胸怀雄心壮志,不惜弃文从武,也要做出一番功业来,但心里其实很是明白:自己明面上虽是被派去协佐秦州兵事,但他与陆节度的品阶之差距,可谓一个天一个地,唯一接近的,大概就只有岁数了。但张亢在感到失落之余,稍微感到宽慰的,便是单从陆辞的好名声来判断,不是个会贪属下功,还是个难得能听得进属官建言的。却不想陆节度如此心细,又极平易近人,初一见面,便一言道破他的身份。张亢拱手揖礼,着实做不出谄媚拍马模样,只谨慎道:“在此见过陆节度。因赶路之故,颇有狼狈失敬之处,还望节度海涵。”见他如此回应,陆辞不禁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开门见山道:“我观张如京使履历,虽文章细腻优美,行事却大刀阔斧,皆直爽利落、潇洒痛快得很,着实叫人钦佩。怎一谋面,却成婉转含蓄人了?”张亢错愕地瞪大了眼。陆辞并无意在人越聚越多的城门处,与盼了许久的左臂右膀闲聊,而出其不意地将张亢弄懵后,顺理成章地把二人领到了衙署。看到两年多前才被精心修缮,后来又陆陆续续得到资助,进行过扩建,如今已成了座颇有气势的三层楼阁,在州府衙署中都当得起‘规模宏伟’这一赞誉的秦州官衙,朱张二人又狠狠地吃了一惊。因行公务,二人这一路但凡是走旱路的,都没少歇在驿馆,亦没少见破败不堪的官衙。二人皆都习以为常了:毕竟‘官不修衙’这一背后掩藏多少辛酸,为官者皆心知肚明。倒是这般光鲜漂亮的,可真是头回见。饶是朱说坚定认为,陆兄无论如何都不会因贪图享受,而行些挪用公使钱的荒谬事,也忍不住感到心惊rou跳。张亢眼底的震惊和怀疑,更是明显得无法掩饰了。陆辞将二人反应尽收眼底,才意识道当解释几句:“因有乡绅热心筹措,富户慷慨解囊,我等方幸获此良屋为衙署。修衙之前,我已向陛下奏请过,你们大可放心。”最初是感念陆辞驱走吐蕃强骑,护得秦州安宁的恩德,才有富绅愿跑前跑后,筹得钱款来修缮破败不堪的官舍。后来的那几回扩建,则都与陆辞丢给滕宗谅主持的流民安置政策有关。加上公使钱随着茶山种植和榷场的定期举办而增多——由起初的捉襟见肘,难以周转,到略有盈余,再到如今的宽裕,滕宗谅也彻底不再惦记那些民间债务了。陆辞这才不再节省着用,便在奏请官家后,将陆续得来的捐款,悉数用在扩建官署上。官署能修建得这般光鲜威风,代表的可不是剥削来的民脂民膏,而是堂堂正正的民心所向。如此一来,自然也让在其中忙务的官吏感到万般荣耀,好长一段日子里,连走起路来都带风似的利落。只是不管是朱说,还是张亢,官阶皆未至升朝官中最末的四品,才对曾惹得朝中小议过一阵子的此事一无所知。张亢还忙着消化这一消息,不慎错过了陆辞与朱说飞快交换的默契眼神。虽然极想同许久不见的可爱朱弟叙叙旧,但有履历颇对自己胃口,又得了点小皇帝青眼的张亢在前,陆辞自是要先与这位多做接触的。看着还一脸无所适从的张亢,陆辞笑容越发温柔。——这么一来才好知道,接下来究竟给对方分配多少工作量,才不算暴殄天物。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范仲淹特作文,借阐明“从道”含义,宣讲自己的教育宗旨,旨在培养具有远大志向、高尚道德、对社会有贡献的有用人才。范仲淹对“道”的理解是:“臣则由乎忠,子则由乎孝,行己由乎礼,制事由乎义,保民由乎信,待物由乎仁。”如果能够追随此“道”,“然后可以言国,可以言家,可以言民,可以言物,岂不大哉?”这也是对应天府书院所有学生的勉励。(作者诸葛忆兵)第二百五十五章小皇帝将张亢打发来前,除了任命的诏书外,还私底下给小夫子写了封信。在信中,赵祯先是小小地抱怨一通张亢顽固如牛,不识自己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