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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就是脸色难看、火急火燎地驱马赶回的温逋奇一行人了。见素来傲慢的论逋急成这样,百姓们一边为被撞坏的摊子抱怨着,一边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乱子,才让人如此慌乱。作为始作俑者的狄青一行人,当然不会再在这里多作逗留,而是趁着城门守兵们还一头雾水,没收到新命令时,凭着商队的路验出了城。城郊两里地外,完好无损的张亢就在那得意洋洋地等着了。他将温逋奇带出城后,刚到那猎场没多久,就靠装出来的拙劣马术偏住了一群傲慢的吐蕃精兵。又趁着一群人秉着在他这宋人前好好炫耀一通武力的心思,他看着温逋奇那行人一入密林,就顺利来了个金蝉脱壳。第二百八十七章带着任务达成的喜讯,张亢与狄青虽各怀心思,却都是归心似箭,加上不必再掩饰行踪,光明正大地领着人马日夜兼程,仅用了十日,便抵达了秦州城门之下。就在策马直奔衙署的途中,狄青的眼角余光瞥到什么,迅速勒马,直把张亢给惊了一跳。“怎么,”张亢匆匆忙忙地也停下去势,奇怪问道:“你这是瞅着什么了?”狄青缓缓地将目光从香水堂的招牌上挪开,一本正经道:“……忽想起家中有事,张如京使先去罢。”多大的事啊,比得上跟上级汇报此行事宜要紧?张亢一脸无言。若是将那上官换作旁人,他肯定都要多劝几句,以免这位狄小郎君年少轻狂,不知礼数,得罪了达官显贵。但既然是将其认作义弟的陆节度,二人之间亲睦得很,便不必由他cao这无谓的心了。“那好吧,你切记速去速回。”张亢勉强应道:“毕竟营救唃厮啰,是由你居主力,其中细节,我可不便替你代传。”狄青难得地微微牵起唇角:“多谢张如京使。”目送对他的说辞毫无怀疑的张亢一行人离去后,狄青警惕地左右一望,便一个闪身,直接进到了建有马厩的那间香水堂去。要与许久不见的公祖重逢,怎能是这么一番灰头土脸的模样呢?狄青怀着那么点不好说出口的隐秘期待,取水将自己浑身上下的尘土给利索地冲刷了一次,又抹了点皂团,搓掉还黏附的灰屑。等冲得七七八八后,他惦记着要早些去衙署的事,当然没打算往那干干净净的池子里钻,只把湿漉漉的长发草草吸了吸水,挽作简单一束。由那满面尘土、到显露出眉清目朗的俊俏面貌,落在旁人眼中,俨然判若两人。狄青全然没注意到香水堂掌柜的惊讶目光,步履轻快,很快就似一阵风般地刮走了。当他赶到衙署时,张亢正与陆辞说得兴起,手舞足蹈,直到听到脚步声,才意犹未尽地做了暂停,决定优先给这行中起了最关键作用的年轻郎君一个表现机会:“狄副使可算——”在看清狄青一身清爽的模样时,他刚起的话头,便跟着戛然而止了。狄青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头。倒不是因为张亢那充满谴责和莫名的目光,而纯粹是……被好些时日不见,周身风采更胜以往的公祖投来的带笑眼神,惹得有些害羞。半晌,没能侦测到那点弥漫在空气中的微妙气息的张亢,才消化过来一个事实。刚才那号称‘家中有事’而与他们中途分开,这会儿却不仅臭美地沐浴过,还特意换了身新衣裳,显得事实英姿飒爽的狄副将……根本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老实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鬼。张亢眼皮抽抽,重新坐回椅子上,平静无波道:“具体如何,还是让狄副使亲口同节度讲罢。”陆辞忍俊不禁:“好。狄副使此行斩获不小,亦是辛苦了。”狄青壮起胆子,同手同脚地走到离陆辞最近的那张椅子上,神态自若地坐下,唯有轻微的结巴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不、不辛苦。”陆辞挑了挑眉:“真不辛苦?”狄青摇了摇头。他难得能为公祖办成桩事,又在走前得了那……奇迹般的许诺,这样的‘辛苦’,他只恨不得再来一百份才是。“喔。”陆辞好笑道:“那敢情好,看来是不用替你请赏了。”狄青仿佛没听出陆辞的玩笑口气,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一切皆是公祖……与张如京使运筹帷幄,青不敢成——!!!”那个‘功’字还未出口,狄青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在座位上猛然往上一小窜。张亢看着二人,起初是一脸茫然,狄青这一突如其来的反应,则让他回过神来了。即使狄青是个不可貌相的心机鬼,到底有这么一路的共事之谊,张亢还是极欣赏他的。见狄青突然做这举动,他不禁往下一看,却被桌布上垂下的流苏挡了大半视线:“狄副使是怎么了?”狄青深吸口气,硬生生地凭着意志力,压下发烫发红的耳根:“无事,方才应只是左腿……抽了下筋。”他哪里能说,刚刚公祖仗着有桌布的遮挡,忽然伸手,在他左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狄青抿了抿唇,狠狠地蜷住了微颤的舌尖,才把那点惊心动魄给咽了下去。要说之前只是九分猜测,一分忐忑的话,经过公祖那小动作,此时的他……已敢有九成九的肯定了。狄青没有想到的是,因觑见他这有趣反应,心思颇‘坏’的公祖,便不准备就此偃旗息鼓。接下来的三人,便无一个在正经状态了。张亢虽全然不知那风平浪静的桌面下,由陆节度单方面不住发起的‘小欺凌’,和被欺负得不知所措的狄‘心机’,但一路上却是披星戴月地赶着路,毫不含糊。可以说是只凭那股毅力支撑至今。既已同陆辞汇报完毕,他仅存的精力,当然也就渐渐随着亢奋渐渐散去,随着困意袭来,他眼皮低垂,是无力听清二人话语了。陆辞一直将眼角余光安在张亢身上,见其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便朝狄青投去一眼。后者虽红着耳根,却立即会意,默契地随陆辞起身,把这安静的内厅留给了酣然入梦的张亢,往更朝里的小内厅去了。身后大门一合上,陆辞面上笑意更盛,语调之间,也变得随意多了:“小狸奴素来不拘小节,这回怎懂得好洁净了?”他离狄青实在近得要命,只消再走半步,就能亲密地挨上了。狄青浑身紧绷,既不敢直视笑盈盈的公祖,也不愿退后半步,许久方鼓起勇气道:“……其中缘由,公祖应知之甚详。”要见心上人,又或许处在天光破晓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一身狼狈呢?陆辞稀奇地眨了眨眼,越发放肆地打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