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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家人都见不得,又如何寄得书信呢?”滕宗谅无力地耷拉下脑袋。还真是叫方才那喷嚏冲昏头了,竟忘了朱弟是彻头彻尾的摅羽拥趸,怎么能当着朱弟的面说那狐狸的坏话?“是我失言了。”面对朱弟一本正经的反问,滕宗谅果断认怂,转移话题道:“眼看着西夏那头一时半会的是打不起来了,朱弟也要趁着年末休沐,还乡一趟,好认祖归宗?”这话一出,朱说果然沉默了。在一番神情凝重的考虑后,在滕宗谅下意识感到紧张的注视下,朱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一直以来,他除回归旧姓,认回血亲外,就不曾有过贪图资产之意。况且以他如今所立之业,也不会再招致一些’有所图谋’的误会了。之所以拖延这么久,既是因手头事多而繁忙,难以脱开身;也是因陆兄被急诏回了京城,令他难以开口,好请这位影响他颇为深远的兄长陪自己走上这么一趟。罢了。朱说难掩遗憾地想,世上无完事……陆兄事忙,请不来他,便自己去罢。他有所不知的是,滕宗谅在听了他的回答后,并未细猜他心里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就大笔一书,在给陆辞寄去的谴责催归信里顺便提了一嘴。而在收到滕宗谅那堆锲而不舍的催归信前,在京中暂无职事、称得上‘赋闲’家中的陆辞,就已被数位台官联手,气势汹汹地参了好几本上去。他们参陆辞的由头十分明确,瞧着也很是正当——身为阁试主考官的陆辞,与夺得阁试魁首的狄青虽非手足、却亲似手足。既双方关系如此密切,狄青当初就该避嫌不试,或是由陆辞推去职事。然其非但下了场,还好巧不巧地夺了第一,怕是脱不了徇私的嫌疑,如此一来,岂不是对其他赴考士子极其不公?原本笑眯眯的官家一读这折子,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他拧着眉,勉强将这通篇都在胡说八道的折子看完,忍着怒气放到一边,再接着往下翻。结果连着好几封,都是台官对小夫子的激烈攻诘。非但没让他转移开注意力,反倒是让心火越烧越旺了。不过,考虑到这到底是台官的职责所在,其又享有风闻弹劾的特权,哪怕是身为官家的赵祯,也不好枉顾先帝时立下的规矩,对他们进行叱骂。便强行压下怒火,等到散朝后,就将阁试时的所有考试官,那几名台官,以及首辅李迪唤来,要严肃地做出仲裁。待人到齐后,赵祯谁也不看,只将那几封折子传下,让所有人翻阅一通,才不喜不怒道:“对这几封奏疏所言,尔等可有要辩解的?”陆辞对‘避嫌’这点上要遭诟病,自是早已有所准备,被问及时也不慌不忙。倒是好久没遭到这种面对面的弹劾了,竟是感到怀念居多。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另外几位与他针锋相对多时的考试官,就率先炸了脾气,涨红了脸冲台官们发难了:“简直是无稽之谈!”若他们只是抨击陆辞在御殿留宿,多少有影响官家评定过阁名录之嫌的话,他们不说积极附和,也绝对不可能帮着陆辞辩护。偏偏这几个不长眼的台官,并无处得知那点只被韩绛目击、并无真凭实据,也未来得及传出去的内幕,倒是自作聪明地把重点放在对陆辞‘透题’的猜疑上了。这还得了!他们心知肚明的是,且不提封弥和誊录之事,也不提在批阅试卷方面、他们同陆辞截然相反的主和立场,只说这题目由谁所定的话,那可都是他们商榷好了,一句句敲定选好,最后才送去陆辞处简单走个过场的!要说他们一群人都受了陆辞的指使,对试题动手脚的话,岂不是对他们官格的严重羞辱,彻底质疑!看眼前迅速吵成一片,两边人唇枪舌剑,面红耳赤的情景,陆辞简直感觉微妙到了极点。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决定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决定还是继续保持安静了。……还真别说,平日总被这些好说道的人寻衅时心烦,但一旦阴错阳差地站在他们要奋力维护的立场上时,欣赏着他们奋勇作战的英姿,就会变得尤其舒心。第三百一十三章相比起奋力在陛下面前自证清白的副考官们的证据确凿,台官拿来攻记陆辞的由头,当即被衬托成了苍白无力的捕风捉影。台官们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是桩十拿九稳的弹劾,会落得被群起攻之的地步。……不是说陆辞与其他考试官们势如水火,相看两厌么?怎他们弹劾陆辞,这一个个本该事不关己的人却迫不及待地蹦出来,表现得比受纠察的当事人还激动?其中又以与他们同属御史台的御史中丞韩绛最为愤怒——在他看来,被归类做与‘陆辞同流合污’之中,简直是对他仕途的莫大侮辱。在一番刀光剑影的激烈交锋后,这伙来势汹汹、却匮乏真凭实据的台官们很快败下阵来,声气越发衰颓了。在早朝上日常被御史台的官员们怼的小皇帝,难得看到无往不利的他们吃瘪,简直看得万分过瘾,恨不得拍案叫好。要论挨台官骂的多少,纵观朝中,可真是谁也比不上他的多。直到他们露出灰头土脸相,互看着呐呐无言了,满足于这种报仇雪恨的痛快的赵祯才象征性地拍了拍手,出来打了个漂亮的圆场:“台谏以言为职,拾遗补阙,是为补救朝政,归正无序,肃清纲纪,亦是为预立戒备,以为防范。只是台谏既有‘不问其言所从来’,‘不责言之必实’之利,更当自肃自清,不当偏听偏信,切忌以危法中伤大臣。”听完官家这一碗水端平的话,辩赢者虽还有点不甘,到底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而辩败的台官一方,guntang的脸皮也稍微好受一些了。陆辞眨了眨眼。在场其他人已是习以为常,他却不由对气定神闲地将一手‘平衡’玩好的小官家,感到刮目相看。面对这样的结果,虽称不上双方满意,但总归是没有再摆在明面上的怨言了。台官们因不被风闻弹劾失败所责的特权得到官家的亲口明确,自觉颜面挽回几分,且历代皇帝对御史台皆是一致的优叙轻责,保证了他们忠言直谏的底气;而被冤枉的考试官一方,也得了那句意有所指的‘危法中伤大臣’的安抚,不再在从来就不会因言获罪的检察官身上纠缠。凭本能说出这番和稀泥的论调的小皇帝,在顺利把两拨人打发走后,再忍不住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陆辞,满是佩服道:“不愧是小夫子!”在小夫子主持制科期间,同那几位老古板似的副考试官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