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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形。见赵祯听得面上满是隐忍的伤怀,陆辞忽将话锋一转:“尤其是后来日子好过了,娘亲也始终不忘节俭,就为多攒些银钱,以免我哪日没落了吃苦挨饿,这份好意,着实令我心如刀割……为人子女,见娘亲如此节俭艰难,口中纵有山珍海味,又如何品尝得出好滋味来?”“那又何必呢?”赵祯感慨了句,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小夫子微微一笑,极自然地夹了两枚蛤蜊,放入了他的碗中:“天下黎庶,皆为陛下子民,就如子女待父母一般。哪怕只为了让下官不再战战兢兢,用这蛤蜊多几分心安,也请陛下兢兢业业之余,待自己略微好些。”未及冠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肆意妄为之时,赵祯却因一早身居高位,始终谦抑包容,唯一的小小奢侈,不过是读一读柳七的话本。看着碗里的蛤蜊,赵祯才恍然明白过来,小夫子拐弯抹角地讲了这么一件往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小夫子在心疼他。他眼眶微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低下头来,将蛤蜊夹起放入口中,细嚼慢咽间,只觉蛤蜊比上回所尝到的还要来得美味百倍。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关于蛤蜊和仁宗-,‘宋仁宗宽容对待谣言’一章,摘抄如下:“电视剧中有个情节,说苏轼、苏辙进士及第后,参加制科考试(一种为选拔人才而特设的考试),苏轼提交的策论将矛头直指宋仁宗:“陛下近岁以来,宫中贵妃已至千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坐朝不闻谘议,便殿无所顾问。”苏辙认为兄长说得太过火了,恐怕会惹来祸端。果然,宋仁宗看了策论后,龙颜大怒,欲治罪苏轼。这个情节确有所本,但首先犯了张冠李戴的错误。其实是弟弟苏辙(而不是哥哥苏轼)在策论中抨击皇帝“歌舞饮酒欢乐失节”、生活奢侈糜烂。苏辙中进士时十九岁,四年后参加的制科,也才二十三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大概他又在坊间听到了一些人对宋仁宗的议论,“闻之道路”,觉得应该告诫一下皇帝。苏辙的言论,在朝中引发了一场小小风波,有大臣提出,“陛下恭俭,未尝若是。辙言狂诞,恐累盛德,乞行黜落。”建议仁宗罢了苏辙的功名。大臣说宋仁宗“恭俭”,倒不是溢美,因为仁宗对自己的私生活确实是比较克制的,曾有一年秋天,京师的市场刚刚出现海鲜蛤蜊,内廷尚食局也买了二十八枚给皇上尝尝鲜,仁宗问:“其价几何?”答“每枚千钱”。仁宗很不高兴,说道:“我常诫尔辈不可侈靡,今一下箸便花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蛤蜊。又有一次,正是深夜,仁宗“在宫中闻丝竹歌笑之声”,便问:“此何处作乐?”宫人说:“此民间酒楼作乐。”宫人又说:“官家(指皇帝)且听,外间如此快活,都不似我宫中如此冷冷落落也。”仁宗说道:“汝知否?因我如此冷落,故得渠如此快活。我若为渠,渠便冷落矣。”宋仁宗显然明白,为君主者,最大的美德乃是克制、节制。苏辙称宋仁宗“近岁以来,宫中贵妃已至千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应该是失实的。仁宗在位期间,至少有六次放遣宫女出宫,每次放遣从五十几人至数百人不等。不妨再来看一个例子——某日仁宗退朝,回到寝殿,让宫女替他梳头。那宫女梳头时发现仁宗怀中有文书,便问:“官家,是何文字?”仁宗说,“乃台谏章疏也。”梳头宫女又问:“言何事?”仁宗说,“yin霖久,恐阴盛之罚。嫔御太多,宜少裁减。”宫女听了便发了一句牢sao:“宰相大臣家中都有歌妓舞女,官职稍如意,往往增置不已。官家稍多几个宫女,他们却言阴盛须减去,只教渠辈快活。”仁宗不答话。久之,宫女又问:“台谏所言,一定要实行吗?”仁宗说,“台谏之言,岂敢不行?”那梳头宫女自恃受皇上宠爱,便说:“若果实行,请以奴家为首。”未久,仁宗唤来掌宫籍的内侍,传旨:放遣三十名宫女出宫,名单的第一个就是那名得宠的梳头宫女。皇后问他:“掌梳头者,是官家所爱,奈何作第一名遣之?”仁宗说:“此人劝我拒谏,岂宜置于左右?”苏辙承认他的策论乃是“采道路之言,论宫掖之秘”,并无实据。用今日的话来说,虽不算造谣,却是信谣、传谣无疑,而且传的又是皇帝的谣,那宋仁宗是不是因此震怒呢?没有。电视剧说仁宗龙颜大怒,还拍了案子。这是编剧的无中生有,并不是史实。史实是,当大臣建议罢黜苏辙的功名时,仁宗却极力回护少年轻狂的苏辙:“朕设制科,本待敢言之士,辙小官,敢如此极言,特与科名,仍令史官编录。”并未降罪,反而授予苏辙官职。皇帝也没有要求苏辙交待谣言来自何人,也未叫人深究坊间何以有谣言传布。一桩小事,就此翻过,风轻云淡。宋仁宗是自信的:“辙虽妄言,果能诳天下之人哉?”所以他能够包容小苏的妄言。仁宗又是谦抑的:“吾以直言求士,士以直言告我,今而黜之,天下其谓我何?”所以他又不敢不包容小苏的妄言。”第三百六十三章饱食过后,赵祯便拉着陆辞说道起近日朝中、最令他不快活的一些事来。却说在收到陆辞先派人寄回的国书后,他第一时刻,就召来了政事堂重臣进行商议。经过几日研判,即有了命御辇院挑选四十岁以下辇官、充入禁军,以备赶赴宗珂,对李元昊作战的诏书。莫说是清俭悯民的赵祯了,即便是曾为天书下凡的闹剧而大兴土木、损费国本的先帝赵恒,除非必要,都不喜以人代畜的乘轿出行。因而御辇院虽养着上千名辇官,平日里都颇为清闲,鲜少需要动用。眼下西线将要吃紧,把平日闲置的大批辇官临时充入禁军,随时准备赶赴西线战场,也是顺理成章的。赵祯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到头来他面临的最大阻碍,非是来自总爱‘吹毛求疵’、总要同他唱唱反调的一些朝臣,而恰恰是平日口口声声愿为他万死不辞的这些侍卫。在包括官家在内的大多数人眼里,禁军作为有资格长期陪侍陛下身边的精锐部曲,一直都是最强大的主战力量。这些不足不惑之年、身强力壮的辇官们,更是一个个生得仪表堂堂,拿着优厚俸禄,日日沐浴浩荡皇恩。为报效君王的这份恩情,这些精兵悍将在危难当头之即,理应赴汤蹈火,敢为先锋。然而赵祯却不知,本应是骁勇精悍、英姿勃发的这些健儿,早被这数十年的安逸所腐蚀,大多不曾见过沐血厮杀,更别提亲历了。他们身形虽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