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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其中温书。我想那贾代儒不过是个老秀才,也未见得比我强上许多,现有林meimei他哥哥已是举人,我却同他一起,岂不便宜。”宝钗闻言也自欢喜,又听薛蜨道:“只是这家学一开,咱们便有由头搬出去了。”宝钗忙问端的,薛蜨摇头笑道:“任凭再是锦囊妙计,说出来也不灵了。你且看着便是。”却说三人一径回至贾母房中,贾母尚未用晚饭,知是薛姨妈处来,更加喜欢。因见几人吃了酒,遂命各自回房去歇着,不许再出来了。瑧玉便同meimei至东厢房中,笑问道:“你觉得宝姑娘怎么样?”黛玉道:“宝jiejie倒和我脾气相投。说话作事且都是极好的,今儿送了我一支墨玉簪子呢。”说着便让雪雁拿来给瑧玉看了,瑧玉笑道:“我正觉你平日在家没个姐妹走动,这样也好,你多去找你宝jiejie说话,改日约上二meimei他们,多在一处顽耍才是。”黛玉道:“你没见今日光景,只怕二表哥见了,也要凑过来顽呢。”瑧玉笑道:“你且放心,没听今儿早起他回老太太说要去读书了?这就如同马儿上了笼头——”尚未说完,听外面丫鬟叫是雪浪的报说:“贾二爷来了。”只见宝玉一脚踏了进来,笑道:“林meimei,大哥哥,我这里早起沏了一碗枫露茶,我因想着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的,故留到现在,特特地送了来给林meimei和大哥哥尝尝。”一面茜雪忙捧上一个托盘来,内里两个小钟儿。瑧玉笑道:“难为你想着,多谢多谢。”茜雪笑道:“方才李奶奶来了要吃,宝玉还没让呢。这茶只得了这三小钟,他吃着好,赶着让我端了给林大爷和林姑娘送来了。”雪雁忙接了托盘,又拉茜雪去坐,宝玉又道:“我写了三个字让他们贴在那门斗上了,来请林meimei和大哥哥去看看,那一个写得好。”黛玉因觉这天冷了,见瑧玉已脱了外面的大衣裳,恐他冻着,因道:“哥哥换了衣裳了,我同你去看罢。”瑧玉知宝玉只是想教黛玉去看,自己不过捎带,也知meimei恐自己冷了,笑道:“那里就冷死了我。”一行说着,又见有人来回事,便道:“meimei同宝兄弟去罢,我这边还有事情呢。”说着,黛玉自同宝玉去讫。一时至那边门口,宝玉笑道:“好meimei,你别撒谎,你看这三个字那一个好?”黛玉仰头看里间门斗上,新贴了三个字,写着“绛云轩”,倒有几分秀雅,只是风骨不足。黛玉不欲拂他兴致,只笑道:“个个都好,这云字写得更好些。”宝玉嘻嘻的笑道:“又哄我呢。”说着又问:“袭人jiejie醒了不曾?”晴雯向里间炕上努嘴道:“还不曾呢。”宝玉忽又想起一事,因又问晴雯道:“今儿我在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晴雯道:“快别提。一送了来,我知道是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放在那里。这不方才你去了,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他就叫人拿了家去了。”接着茜雪收了茶钟和托盘回来,黛玉因道:“这早晚了的,我该回去了。”宝玉忙命晴雯送了出去。又往里间去,见袭人和衣睡着,便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正欲搔他鼻孔,见袭人一翻身坐起来握住他手腕,倒唬了一跳,笑道:“原来你装睡在这里!”袭人笑道:“我早知你要来作怪,专等着拿你呢。”两人又顽笑一阵,袭人见宝玉渐渐地酒意上来,便扶他至炕上,脱换了衣服,伏侍他睡下了。瑧玉因见宝玉近日形容,暗道:此子虽于学业上平常,为人倒天真烂漫,不似那般心思深沉的;只是做个纨绔少爷,成日坐吃山空罢了。因他尚未犯到自己同meimei头上,也便懒待同一个孩童计较,见黛玉回来了,笑问:“你觉得写得怎么样?”黛玉道:“差哥哥远矣。不愿扫他兴头罢了。”瑧玉见他面上淡淡的,料想对宝玉也无意,便不理论,各自回房歇了。殊不知却是黛玉见他对丫鬟也一般想得周到,更觉得他没个大家公子模样,令小丫鬟把茶拿去喝了,自换衣睡下无话。次日醒来,就有人回秦钟来了,宝玉忙接了出去,领了拜见贾母,又见王夫人等,择了后日一定上学。至是日一早,便出来见贾母,然后去见王夫人,又出来书房中见贾政。偏生这日贾政回家早些,正在书房中与相公清客们闲谈。忽见宝玉进来请安,回说上学里去,贾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说着便命他出去了。又至贾母这边,秦钟早来候着了,于是二人见过,辞了贾母。宝玉忽想起未辞黛玉,因又忙至黛玉房中来作辞。彼时黛玉才在窗下对镜理妆,听宝玉说上学去,冷笑道:“谁没有这么一遭,又不是什么龙潭虎xue,还来辞上一辞!”便令紫鹃说自己身子不便,也不见他,宝玉只得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自此以后,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不上一月之工,秦钟在荣府便熟了。然宝玉终是不安本分之人,秦钟又下意地温存小意,便有些并非同窗之谊的情分生将出来。其他在学里的见他二人情状,各各心下明白,背地里不免风言风语起来,以致传扬至书房外去。谁知这学里更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生得娇俏可爱,恍若好女,又兼行事风流的,满学中都送了他两个外号,一号“香怜”,一号“玉爱”。如今宝,秦二人一来,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绻缱羡慕,虽不敢肆意,暗地里却不免多看几眼,又借些诗词讽喻,遥以心照,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意早有几个看出形景来的,都背后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这也非止一日。可巧这日代儒有事,早已回家去了,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命学生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因此秦钟趁此和香怜挤眉弄眼,递暗号儿,二人走至后院说梯己话,偏又被金荣拿住了,笑嘲几句,秦钟香怜二人又气又急,忙进去向贾瑞前告金荣,说金荣无故欺负他两个。贾瑞心中早不自在,便说香怜多事,抢白了几句。金荣越发得了意,又说许多闲话,谁知早又触怒了那名唤贾蔷的,便唤来宝玉的小厮茗烟,挑唆他几句,自己竟走了。这茗烟无故就要欺压人的,如今得了这个信,便一头进来大骂,那金荣如何忍得,便骂道:“反了!奴才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说。”便夺手要去抓打宝玉秦钟。又有宝玉另三个小厮,一齐乱嚷,蜂拥而上。贾瑞急的拦一回这个,劝一回那个,谁听他的话,肆行大闹。众顽童也有趁势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也有胆小藏在一边的,也有直立在桌上拍着手儿乱笑,喝着声儿叫打的。忽听门扇一响,却是贾政将门踹开,走了进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