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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遑论血统纯正的龙族。尔冬走下台阶,巡逻的水妖停下脚步,恭敬地朝他跪下,“妖尊大人。”那些小妖埋着头,不敢与尔冬眼神接触,他们的脸上写着敬仰,但更多的是畏惧,害怕自己成了这位白发大妖的盘中餐。直到尔冬走远,小妖们才敢站起来,继续巡逻。尔冬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座傍水而建的小楼前停下脚步。门口站着四个婢女,女孩们低眉顺目,见有人前来,未及看清来人面容,便匆匆跪下。直到尔冬的声音响起,女孩们终于知道来人的身份,怯懦地把头埋下。“你们怎么在外面?”尔冬问。一个女孩应道,“枕先生喜静,不喜奴婢们打扰。”女孩的回复在他的预料内。沉吟片刻,尔冬还是开了口,“你们伺候他时,他神色如何?”侍女略作思索,“枕先生为人淡然,不喜形于色。奴婢们都极为钦佩枕先生。”尔冬眉头微蹙,说:“你回复我的话就好,不用多说。”侍女磕头道,“小人知错。”女孩慌张的神色让他看得心烦,尔冬说,“都抬起头来。”四张清秀的脸迟疑地望向他,瞳仁里盛着的忐忑一览无遗。尔冬说,“既然他不需要人在旁,你们就撤下吧。”说罢,他推门走了进去。这间屋子的摆设极为奢华,较之他的寝宫,又添了几分幽雅清静。屋外潺潺水流声穿过窗子,静静地淌了一室。重重叠叠的纱帘遮住了那人的身影,尔冬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放轻脚步走至纱帘前,凝视在正在闭目打坐的枕寒山。尔冬看不清枕寒山的面容,但他能感觉到,男人因他的到来睁开了眼睛。尔冬不敢掀开帘子,虽看不清枕寒山,但他也不用见到枕寒山对着自己时的神情。静默无言地站在纱帘外,尔冬本想说些话,嗓子却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来。一旦尔冬缄默不言,枕寒山更不会主动开口。空气仿佛变得凝滞,只有屋外传来的流水声萦绕在耳边。尔冬听到自己喑哑的说话声,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却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你住得惯吗?”枕寒山一时没有回答,尔冬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冷笑。随即,他才听到男人的回复。“有妖尊大人亲手照料,怎会不习惯?”尔冬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rou里,枕寒山虽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话中的涵义,尔冬不会不知道。小妖给他封的称谓,从男人口中冒出,比尖酸刻薄的嘲讽更要刺骨。他只觉得骨头都变成冰渣子,寒气从内散发,刺透每一寸肌肤。“我、我将你留……,”尔冬刚吐出几个字,后面的话便被掐断了,但即便说出来,也只会显得可笑。他使了阴谋诡计,设下阵法,强制枕寒山留下来,与将人囚禁有什么不同?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说到底不过一块遮羞布。尔冬松开拳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枕寒山这次彻底没有回答他。尔冬等了许久,失落地垂下眼睛。当年亲密无间的两只小妖,如今有了权势和修为,却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单纯岁月。“许久没有回寒山了,不知那场山火之后,寒山可有恢复往日生机?”尔冬徐徐说。他畏惧看见枕寒山冰冷的神色,却又隔着纱帘目不转睛地望着男人。即便枕寒山的身影印在他眼中,仅剩下朦胧的轮廓,但尔冬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一张冷厉如霜的面容。尔冬一人喃喃自语,“真是可惜了,这么灵气葱郁的灵山,孕育了不少妖类,竟会遭遇天降大火。”他这番话说是感慨,倒不如更像是叙旧。寒山是他俩化形修炼之地,枕寒山的名字更是因此而来。尔冬只是在借故地的名头,小心翼翼地讨好枕寒山。枕寒山闻言,终于开口说,“天谴罢了。”尔冬怔了怔,勾起一抹苦笑。天谴?枕寒山口中的天谴,谴责的不是寒山草木百兽,而是他这个与魔共生的妖物。枕寒山就这么厌他,觉得天道都容不下他吗?如若他真因杀孽遭受天谴,他不会有半分抵抗,只是天道在杀他之前,更应该把那些口上挂着仁义大道、手上沾满血的人修杀了!尔冬真的不明白,当年,那俩人修将枕寒山烧伤,又差点夺走自己的内丹。这血海深仇,就算枕寒山已经释怀,他也不该一心向着人类?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尔冬一想起那两人贪婪的目光,也会不由汗毛竖起,全身防备。尔冬拽住纱帘,紧握成拳头,他双目通红,受影魔的影响,心里腾起嗜血的欲望。手中的纱帘碎成粉末,冒出一个大洞。重重纱帘碎成破布,四散开来。地上落满了碎纱。那双猩红的眼睛清晰地印入枕寒山眼中,红得似血,仿佛长剑刺入心脏,迸出的热血的颜色。不,还要更红。尔冬咬着嘴唇,嘴里漫开的血腥味只能加重他对血的渴望。被魔气缠身的妖物,虽能在短时强健筋骨、修为大涨,但会失了理智,被魔夺走皮囊。尔冬克制着影的力量,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但情绪波动时,他依然无法自控。枕寒山心知尔冬已然失控,仍纹丝不动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尔冬一步步走近。他身陷阵法,修为大减,对上尔冬,毫无胜算。尔冬微微张嘴,露出一角犬齿,锋锐的齿尖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破血rou。枕寒山似笑非笑,看着尔冬失控的模样,好像在看一条狂吠的疯狗,眸底藏着轻蔑。尔冬仍在靠近,直到两人面对着面,他才停了下来。枕寒山虽然被禁锢了修为,动作却极快,两指夹着轻薄锐利的刀片,抵住尔冬的咽喉。“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尔冬喃喃自语道。说罢,他又凑近了一点,细长的脖颈现出一道红痕。尔冬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半掩血色的眼眸。遮住了眼中残暴的血光,这张陷在嗜血欲望中的脸并不狰狞,反而透着一种令人叹息的脆弱。刀片嵌入尔冬的脖子,但没有留下血,就算整片刀片没入他的脖颈,对他的伤害也微乎其微。没有法力驱动的武器,对尔冬而言,不过一片落在肩头的树叶。枕寒山不会不知道手中的刀片对尔冬无害,他的举动不是出于自保,更不是为了对抗,只是宣示他的厌恶罢了。“你身上的血腥味浓得呛人,”枕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