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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蘅独自看了会书,走到窗边,心不在焉地往外头看,将街道上行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算算时辰,绎川也该回来了,可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一阵心烦。不多时,身后响起敲门声,没等他回应,那人便推门闯进来。北山蘅回过头,见绎川手里拿着一页纸,额头还挂着汗迹,不觉皱眉,“这么急匆匆的作甚?可有和陆道长商议好时间?”“师兄,我没有……”绎川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他喘着粗气告罪一声,自去桌上倒了杯凉茶喝下,待情绪平复了一些,才道:“我没见到陆道长,逝水阁的人说他带弟子出去布道了。”“说了几时回来吗?”北山蘅不解,“他若是不在,我们等几日就行,你慌什么?”绎川动了动嘴唇,没说话。拿着那页纸的手往前伸,又犹豫着缩回来,格外纠结。北山蘅瞧见他动作,神色一凛,伸出手去,“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绎川心知躲不过,只好把那页纸打开递给他,硬着头皮道:“我方才进客栈时,有人用箭将此信射在房门上,是写给师兄你的。”北山蘅低头查看,很快皱起眉。“三月三,通天崖,带上重九……那不就是后天?”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他将纸放在桌上,屈起中指敲了敲,“法藏那老东西找我约战,也不选个好点的地方,竟然就在逝水阁地盘上找事。”“师兄,不能去。”绎川脸色变了变,“你如今有伤在身,又给重九传了不少内力,怎么打得过法藏?”北山蘅垂眸不语。绎川上前两步,想把那页纸抽出来。“我和他终有此一战,或早或晚,无可避免。”北山蘅拂开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一早注定了的事,躲是躲不过的。”从七年前佛门中人对重九下手开始,命运就已将他们系在一起。绎川还是觉得不妥,“就算早晚要打,也不急在这一时。待我们将之事解决,师兄回天衡海修养些时日,再与他约战不迟。”“他是专挑着我伤重下手,怎会白白放弃这个机会?”北山蘅摇摇头,转向窗外,“若是我不去,想来明日他找我下战书之事便会传遍天下,定要逼得我去应战。”这一战在所难免,若是他不去,难免要堕月神教的威名。丢面子事小,可佛门和神教之间维持多年的平衡就要为此打破,此后瀛东、滇南两地信仰动摇,势盛式微,都是他承担不起的。绎川抿起唇,知道他所言句句属实,想了想,只得道:“不如……我替师兄去吧。”“不行。”北山蘅头也不回,直接否定了这个建议,“那法藏好歹也是楞严山之首,一代武学宗师,早已步入人道与天道的临界,只差半分便可参悟真佛。你怎么跟他打?”绎川死死地皱着眉,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北山蘅转过来,看他还是满面愁容,不由安慰道:“放心,就算真的打不过法藏,我也总有脱身之法。”“师兄这么说,我倒更担心了。”绎川苦笑一声,却似终于想开了一般,没再劝阻。“只是他要我带着重九……”北山蘅轻点纸面,神色一肃,“这老和尚醉翁之意,重九定然不能去。”“其实我挺好奇,法藏为何会对一个孩子感兴趣?”绎川犹豫着开口,“而且师兄从前嫌重九得很,一直想杀了他,怎的如今倒不避讳着了,还将人带在身边。”北山蘅想起这些日的经历,睫羽轻轻抖了抖,脸迅速泛起薄红。“重九身世有异,决不能落在法藏手里。”他避开绎川的视线,敷衍道:“至于重九,过些日子再杀也不迟。”“原来如此。”绎川点点头,若有所思,“那师兄打算怎么办?”带上也不妥,不带也不妥。若是三月三那日重九没有出现在通天崖,那法藏定然会派人寻找,无论藏在哪里都难保证不会被发现。北山蘅负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了好几个圈,重重叹出一口气。“师兄别转了。”绎川扶额,“眼晕。”北山蘅停下脚步,抬头看过来,视线微微凝滞住。片刻后他走到绎川身边,扳着肩膀让他站直,自己倾身贴了上去。“师兄?”绎川整个人僵住。北山蘅手掌贴在头顶比划两下,正好到对方鼻尖。他将绎川放开,眼尾勾起些微弧度,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师弟,有件事,可能得委屈你了。”绎川张了张嘴,还要再问,门外却传来脚步声。北山蘅摆手止住他,倾听片刻,确认是重九回来了,便道:“先不说了,此事我心里有数。”绎川只好沉默下来。重九推开门,看到两人微微一怔,“祭司长也在啊。”“他来说去逝水阁送信之事。”北山蘅刚说完,立刻意识到这话有些多余,连忙看向绎川,转移话题,“我知道了,你去吧。”绎川点了点头。重九听到他关门出去,拎着颜料凑近了些,清亮眸子中透出一股促狭之气,“师尊干嘛这么急着解释?弟子可什么都没说呢,难道师尊背着我私会男人……”“会不会说人话?”北山蘅瞪他,可惜没起到一点震慑的作用。重九将手里颜料放在桌上,正要说话,却瞥见了那张战书,奇道:“师尊拿着什么?给我看看。”北山蘅反手收起纸,“没什么。”“给我看看。”重九好奇心越来越重,扑过去就要抢,北山蘅连着后退了两步,眼看背抵上桌边退无可退,对方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慌乱之下,北山蘅抬手撑住他,急道:“你找我就没别的事了吗?!”重九听到这类似撒娇的语气,蓦地顿住脚步。低头一看,那只玉白的手正贴着肚子,冰凉指尖摸得人格外舒适。“好好好,我不看了。”重九心里一软,捉住他的手将人带到榻边,柔声安抚:“那师尊再委屈一会儿,弟子把方才的画画完可好?”北山蘅将纸放进袖子掖好,点点头,爬上床坐好。重九把绘纸摊开,埋头调色。他压在玉冠下的头发有些散,窗外斜阳映照着,现出三分暗红色,几根碎发落在颊边,让原本削瘦凌厉的五官变得柔和许多。北山蘅背靠阳光,望着重九,从黑暗中看那鲜衣怒马的少年,一举手一投足,神情容止,皆透着浓烈而炽热的烟火气。重九逆着光抬眸,偷偷看他,从尘世中遥望雪衣玉面的谪仙,一垂眸一浅笑,眼波眉梢,俱带着清冷不可及的寂然感。有人在看他的光焰,有人在看他的明月。可光焰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