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4
是云三郎之时,只念了半年的书,在这半年内,他拼命地用功,虽识得了不少字,背了不少书,但到底比不得正经的读书人。失学那年,他不过一十二岁,出了书院,却不肯回家,一个人躲在外头大哭了一场。失学三月,他的母亲便过世了。由外祖母抚养后,生活更为拮据,他不敢张口要外祖母送他去念书,唯恐惹外祖母伤心。他努力地种田、打猎,望有朝一日能有足够的银两付学资,但一直到他命丧虎口,都未能如愿。而今见这少年在书院门口踟蹰不前,他羡慕不已,才会同少年搭话。“可是……”少年盯着自己手中的馅饼,咬了一口,这馅饼当即露出了香菇猪rou的馅料。“多谢你。”他口齿含糊地致过谢,又将香菇猪rou馅饼吃尽了,才踏进了书院。同窗们仍旧在抨击付将军,见他来了,义愤填膺的少女道:“付怀远,你对那姓付的是如何看待的?”未及他出声,生得肥头大耳的一同窗道:“你亦姓付,难不成是与付将军有甚么干系么?”少年——付怀远赶忙否认道:“付本来就是这汝临城的大姓,我怎会与付将军有干系?”肥头大耳的同窗颔首道:“付的确是汝临城的大姓,至少有三成人姓付。”少女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付将军他并不是故意要害汝临城的……”他话未说完,便被少女扬声打断了:“付怀远居然为那姓付的说话!”同窗们纷纷向着付怀远看了过去,付怀远不得不道:“但汝临城确实被付将军连累了。”恰是这时,先生进来了,同窗们即刻噤声端坐。付怀远松了口气,开始专心听讲。那厢,云奏正一面吃着一只千层牛rou馅饼,一面听着琅琅念书声往前走。因馅饼太干了些,他与叶长遥途径卖酒酿圆子的铺子,便坐了下来,要了两碗酒酿圆子。叶长遥手中拿着一只萝卜丝鸡蛋馅饼,并不吃,而是问道:“你方才可是想起甚么了?”自己当真太不会掩饰情绪了,仅仅是须臾的恍神,便被叶长遥发现了,不过这也意味着叶长遥很是关心他罢?“我不过是想起了我当年念书的岁月。”云奏答罢,又问叶长遥,“你当年曾在书院念书么?”“我五岁那年,师父曾带着我去书院,然而,其他的孩子一看见我就吓哭了,师父不得不把我带了回去,亲自教导。”叶长遥的神色很是平静,但五岁时的他却是委屈得厉害,他分明甚么都没做,竟是将人吓哭了。“对不住,让你忆起伤心事了。”云奏掀开叶长遥面上的纱布,直视着叶长遥的双眼,启唇道,“倘若是我,定不会被你吓哭。”叶长遥笑道:“我已不在意了,你不必安慰我。”云奏正色道:“并非安慰。”“好,我知晓了。”叶长遥指了指酒酿圆子道,“快些吃罢,凉了不好。”俩人吃罢馅饼与酒酿圆子,便回了客栈去。俩人是分开住的,这一回,两间房间凑巧相邻。叶长遥回房间修炼去了,而云奏则是褪至只余下亵衣亵裤,上了床榻去,阖眼而眠。他这副身体着实太弱了些,适才走了不过数百步,他便有些受不住了。他成为云奏已两月有余,却还是无法掌控余下三成多的道行。若是现下要他去种田打猎,他定然会昏倒在田中,或是累倒在半山腰罢?他不禁苦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彻底地睡过去了。他一觉睡醒,居然已过午时了,外头烈日灼灼,将渐凉的空气焐热了些。他起身穿衣、洗漱,穿上外衣时,一方绣帕从宽大的衣袂中飘然落地。这绣帕上绣有鸳鸯戏水的纹案,是叶长遥因心软买的,那时叶长遥不及接过绣帕便循着血腥味去了绸缎铺子,故而,这绣帕便到了他手中。绣娘当时建议叶长遥将绣帕赠予心上人,这绣帕在他手中着实不适宜。他捡起绣帕,推开房门,又叩了叩叶长遥的房门,见房门自行打开,他便进去了。叶长遥头顶心腾着白气,收了内息后,才向云奏望去。见云奏指尖拈着一张绣帕,他奇怪地道:“你买绣帕做甚么?”云奏失笑道:“你忘了么?这是你在夙州城买的绣帕。”叶长遥这才想起了此事:“你若是喜欢,这绣帕便送你罢。”云奏怔了怔,耳尖微红,随即将绣帕往叶长遥掌中一塞,道:“待你有了心上人,将这绣帕赠予心上人罢。”“心上人……”叶长遥沉吟着道,“我从未心动过,不知是何滋味,更不知此生会不会有心上人。”云奏鼓励道:“你自然会有心上人,只是这心上人出现得晚了一些罢了。”叶长遥困惑地道:“心动究竟是何滋味?”“我亦不知。”云奏苦思冥想着道,“应当是为她欢喜,为她忧愁罢。”叶长遥将绣帕好生收了起来,又祝福道:“望你能早日遇见你的心上人。”云奏不知怎地心里发苦,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道:“我们下楼去用午膳罢。”俩人下了楼去,在靠窗的饭桌前坐下了,正要点菜,外头却陡然热闹非凡。一时间,食客以及小二哥、掌柜、账房、厨子全数冲了出去,偌大的大堂内仅余下了云奏与叶长遥。俩人便也起身往外头去了,外头已是摩肩接踵,远远地有人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而来。骑马者瞧起来孔武有力,又有官威,即便身着便服,都不能掩去一身久经沙场的血腥气。想来此人便是汝临书院那些学子提及过的丰将军了,丰将军救了一城池的性命,百姓夹道欢迎理所应当。云奏在人群中忽觉吐息困难,立即回了大堂去。不久后,叶长遥坐回了云奏对面,低声道:“那丰将军身上隐约有些鬼气。”“丰将军显然杀了不少人,沾了鬼气亦是寻常事罢。”云奏轻咳一声,“丰将军阳气重,鬼气奈何不了他。”如同是在嘲笑他一般,原本好端端地坐于高头大马上的丰将军居然身体一歪,直直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定风波·其二他听得这声钝响,心有所感,当即站起身来,足尖一点,出了客栈大堂,掠过无数百姓,到了丰将军身边,竟是较离丰将军不过半丈的随从都要快上许多。然而,他方要低下身去查看,却是猛然咳嗽了起来。此处人太多了些,空气混浊,他实在无法适应。他勉强止住咳嗽,伸手按住丰将军的天灵盖,又从天灵盖至眉心。这丰将军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