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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西。“药呢?”“小半天了,怎么还没送来?”王全英吩咐小太监服侍瑞王,几次进进出出,焦急念叨:“民间大夫,果然不可靠!不仅靠不住,还妨碍咱们传太医,唉!”宋慎清晨入宫,耐着性子,遵守繁琐宫规,直到申时末,才被禁卫们带回瑞王处。一碰面,王全英便生恼,微笑说:“哟,宋大夫,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咱家还以为,你早已出宫了呢。”宋慎一眼看出对方不满,无奈解释:“宋某开的方子,须得太医院批准了,才能抓药煎药,药一煎好,立刻赶了过来。瑞王殿下怎么样了?”“在歇着,等着服药。”“让殿下久等,真是不应该。”王全英站在台阶上,鼻孔朝天,俯视禁卫手中的食盒,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问:“太医院审查了半日,别是方子不妥吧?”宋慎告知:“太医院的院使亲自批的,他们允许宋某试一试。”王全英无法,只能催促:“既如此,赶紧的吧,我们殿下一天也离不开药。”他边走边问:“你这药,苦不苦?”“良药苦口。”“一天几剂?”“一剂。”“什么?才一剂?”王全英讶异停下脚步,满脸狐疑,只差没直斥“你到底懂不懂医术”,皱眉问:“殿下发病时,太医院的方子至少一天两剂,三剂也常见,你居然就开一剂?”宋慎好整以暇,反问:“公公认为剂量越大越好吗?”“这……”王全英无言以对,一边走,一边嘟囔抱怨:“你这药,也不知殿下肯不肯喝。你们这些大夫啊,不知让殿下服了多少药,几乎当饭吃、当水喝,却不怎么见效,白白受苦!唉,你们究竟开的什么方子?”我初次问诊开方,却成了你口中的“你们这些大夫”?宋慎一笑置之,看了看禁卫提着的食盒,胸有成竹道:“惭愧,宋某医术浅薄,不敢保证方子一定凑效,但敢保证,殿下肯定会服用的。”“呵呵呵。”王全英扯开嘴角,皮笑rou不笑,“宋大夫倒是有把握。”“不信呐?”宋慎挑了挑眉,“要不打个赌,公公若是输了,就答应宋某一件事,怎么样?”“嘁,宫里头,谁同你打赌!”王全英矮胖,仰视民间大夫,顿了顿,却忍不住问:“假如你输了呢?”第5章夜诊竖子狂妄!王全英面白无须,歪着脑袋,仰脸盯着高大年轻的民间大夫,尖细嗓音问:“宋大夫认为自己一定赢吗?假如你输了,又怎么样?”宋慎莞尔,栗色头发被偏西的秋阳染上一层淡淡金光,神采英拔,爽朗答:“如果殿下对药方有疑虑,宋某想必没有第二次请脉的机会,辜负了庆王殿下的期望,该自请责罚。”“自请责罚?”“对。到时,任凭庆王殿下责罚。”宋慎气定神闲,暗忖:我与庆王有约定在先,瑞王若拒绝被医治,不属于大夫的错,责罚我做什么?毛头小子,医术堪疑,最好罚你永远不准再踏进皇宫!王全英更信任太医,先入为主,猜测庸医十有八/九碰一鼻子灰,撇撇嘴,“那,假如你赢了,希望咱家答应什么事呢?”宋慎看了看天色,“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天色不早了,殿下病体不适,得赶紧服药,公公,请。”“嘁,还卖关子!”王全英也担心瑞王,匆匆带领一小群人迈进卧房,径直走向病榻,唤道:“殿下,醒醒,宋大夫开的药已经煎好,您该服药了。”榻上,昏昏沉沉的瑞王被吵醒,半睁开眼睛,疲惫问:“又服药?”“唉哟,哪里‘又’?您今天还没服过。”王全英与小太监一道,搀扶瑞王坐起,在其背后塞了两个靠枕。宋慎初来乍到,尚未获得信任,一举一动皆被八名禁卫警惕盯着,非经允许,不能靠近天潢贵胄。他站在边上,旁观被奴仆簇拥伺候的瑞王,暗忖:此病极险,病人若非生在皇家,绝活不过弱冠,十有八/九早夭。瑞王能活到现在,全靠太医院日夜待命,从小用名贵药材呵护着,仿佛温室里的娇气兰草,禁不起一丁点风摧浪打。少顷,瑞王半躺半坐,因身体衰弱,稍动弹,耳朵里便一阵“嗡嗡~”响,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宋大夫,试药吧。”王全英下令。宋慎挑了挑眉,“刚才在太医院时,掌院大人已经安排我和两名内侍试饮过了。”“再试一遍,快些,老是让殿下等,没规没矩!”王全英不悦且狐疑,“莫非……你不敢喝?”“怎么可能不敢?”宋慎深吸口气,不得不遵守宫规,接过禁卫盛的半杯汤药,仰脖,一饮而尽,无奈说:“如果早知要试三遍药,我定会多煎些。”王全英盯着宋慎喝完了,才放心端起汤药,边搅边问:“怎么?分量不够了吗?”“少了,但无妨,能看出药效。如果见效,隔四个时辰后,再服半剂。”宋慎跨前几步,略弯腰,“殿下,请服药。”瑞王眼皮动了动,但未睁眼。“殿下?”瑞王“唔”了一声,继而沉默,神色淡然,似是入眠,又似是拒绝。“瞧,瞧见了吧?”王全英一撂银匙,敲得瓷药碗“当啷~”脆响,耳语嫌弃道:“咱家就说嘛,我们殿下习惯用太医院的方子!来人,立即去太医院,请相熟的太医来——”“慢着。”宋慎抬手阻止,俯视榻上的瑞王,深知病人精力衰弱,扬声告知:“惠妃娘娘有几句话,托草民转告殿下!”“惠妃娘娘”四个字,仿佛远从天边飘进耳中,激得瑞王精神一振,本能地关切生母,强忍不适,喃喃问:“什、什么话?”果然,是个孝子!宋慎目光含笑,对待重症病人有十足耐心,“草民先给娘娘送去了药,然后才来此处。娘娘十分担心殿下,本想亲自探望,因其身体不适,被草民劝住了。娘娘嘱咐殿下‘好生养病’、‘节哀止悲’,还赐了您几样糕点。”说话间,他打了个手势,催促太监喂药,并问:“殿下可知是哪几样糕点?”王全英会意,舀了一勺汤药,趁机伺候瑞王服药。“左不过是那几样点心蜜饯,从小到大,几乎没变过。”瑞王半躺半坐,半低着头,半睁着眼睛,一边喝药,一边含糊吩咐:“劝娘娘安心养病,告诉她,等我好了,再去请安。”“是。”王全英连连点头,“稍后,老奴就派人告诉娘娘。”卧房静悄悄,众人安静旁观。瑞王喝完药,太监们服侍其漱口擦脸,搀扶病人平躺下时,宋慎开口:“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