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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敞开,脖颈一片红,头发软软搭在枕头上,嘴巴不自觉地张着呼吸,眉头紧蹙——显然是病得很难受。季走心脏瞬间揪紧。汪平生病,本来就是他不对,昨天情绪太差,也没顾得上管他,衣服敞着风就打篮球。季走转过头,把饭前吃的药分出来拿在手里,又拿起水印温度计和矿泉水,走过去,坐到汪平旁边。“哥。”季走把五颜六色的药片展示在汪平眼前,“吃药了——这些药要饭前吃的。”汪平怕苦不喜欢吃药,季走本来以为自己还得花一段时间劝汪平,但汪平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季走手里的药片,什么都没说,半坐起来,就他的手,用舌头把药卷了进去。湿润的舌头舔过季走掌心,汪平坐起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水?”季走反应过来,迅速把手中的矿泉水打开,喂到汪平嘴边。汪平就着他的手喝水吃药,吃完之后,又顺从地接过水银温度计,放在嘴里叼着。纯白的被子把汪平裹在里面,汪平眼神发懵,像只生病了的乖巧布偶猫。季走看他病中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药片,又给唐佳林发微信。“汪平哥。”季走发完微信,回头说,“我去唐佳林那里把饭提上来。”汪平含着的温度计过了五分钟,他取出来,攥在手里。“季走。”汪平喊,“你过来一下。”“看温度是吗。”季走快步过去,刚准备拿汪平手里的温度计,汪平却把温度计一扬,放到了一边。“坐。”汪平拍自己身侧。季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坐下来。汪平看他坐了,这才凝视季走,虚弱一笑,轻声问:“你是不是……很内疚?”季走没说话,略低下了头。“觉得我病了,是你的错?”汪平的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却直击季走内心,季走头又低了一些,手指扯着床单。像个做错了事情,不知所措的小孩。“哼。”下一刻,季走听见汪平说,“我也觉得是你的错。”……?季走本以为汪平会接一句什么“不是你的错”“没关系”,此剧本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季走低下去的头也忍不住抬起来。汪平正在摆弄他含过那根温度计,看季走抬头,马上也看他。“所以你要好好照顾我,满足我所有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汪平把温度计扔给季走,“将功折罪,知道不?”汪平眼中笑意盎然,被他看着,季走感觉自己压在心中那块石头,忽然就松了。就好像,虽然犯了错,知道怎么弥补,也就不心慌了。季走接过温度计,冲汪平一笑:“嗯,知道。”“季走弟弟。”汪平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毛,“你就不要想太多,像个小孩儿点儿不好吗?”说完这句话,汪平非常大爷地往被子里一钻,冲季走挥手:“爱卿免礼平身,去给朕拿晚膳吧。”·季走去给汪平拿了晚餐回来,唐佳林煮了一个多小时的米粥,鲜甜可口;然而汪平发着烧,根本没胃口,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还好医生给开了葡萄糖,季走把葡萄糖化了,端给汪平喝——这个汪平还能接受,靠住枕头捧着水杯,乖乖喝了。喝完水,吃完药,汪平直接躺下去睡了;但是发烧总是反反复复的,汪平也是时睡时醒。晚上一点多,汪平醒过来,睁眼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到了什么陌生的地方,全身不断下沉。“不舒服吗?”一个熟悉且轻柔的男声把汪平打捞上来,苍白的天花板被一张帅气的脸取代,“想不想喝水?”季走把自己看了几个小时只看了半页的丢到一边,刚站起来准备给汪平拿手,袖子就被轻轻一拽。“季走。”汪平嘴唇干涸,拉着季走袖子,不放他走,“其实我胡说的……”季走顿住,在床边坐下,“我怕你……内疚。”汪平拽着季走袖子,靠在枕头上,目光孱弱,“但是我……真的没有怪你。”这个话题其实几个小时之前汪平已经处理得足够完美了,大可不必翻出来又说一遍。如果不是汪平发烧得头晕,自己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至于拿捏不好分寸。“我过来,不是想让你干什么……”汪平轻声对季走说,他的声音里有歉意,“我是害怕,才找你一起的……”“不害怕。”季走伸出没有被汪平抓着那只袖子,摸他guntang额头,“我在,不害怕。”季走手冰凉,汪平觉得很舒服,他像只要主人多摸摸的猫咪,主动地又凑上去一点。“你不知道。”汪平轻轻喘气,捡到什么说什么,“我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住医院,每个周末都生病,晚上……医院很安静。”季走眉毛微微蹙起。“后来,后来……”汪平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后来爸爸mama就给我取名字叫汪平,希望我平平凡凡,但是也平平安安……”“然后呢?”“然后……可能取名字真的有效果吧。”汪平虚弱地笑了笑,“也可能是初中送我去县城读书,那里空气好——我就好了……”确实好了,高二都能去保护别人,提着包出门打架了。季走哑然失笑,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心脏抽疼。汪平说的话像以前失佚的拼图块,季走终于明白,为什么汪平父母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商人,却会把儿子扔到一个教学质量不算高的县城中学。汪平哥……还有这样的过去。“但是每次我生病,我都会……想起……小时候住院……”汪平不住喃喃,目光不知道在看哪儿,失了焦,似乎在回忆从前。汪平很讨厌夜晚的医院。当时汪平住在单间里,夜晚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所有人都睡着,寂静得可怕;另一种就是突然响起的警报声,然后人声窜动,车轮滚滚,丁零当啷的治疗仪器在铁盒中滚动,响成一片。不过……现在还是不一样的。汪平感觉贴在自己额头那只手温度恰好地缓解了刚才把自己吵醒的那股灼热,他抓着季走袖子的手渐渐放松,下巴陷进软绵绵的被子里,再次入眠。第二块失佚的拼图也拼上,季走回忆起上次汪平吊完威亚让他别走,今天抱着枕头过来找他。难怪生了病就粘着人。“别害怕。”季走轻轻抚摸汪平额头,推开他汗湿刘海,“以后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做完这些动作,季走感觉自己的手掌有点温热,汪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