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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昆所言黠戛斯派遣使者前往纥扢斯的消息,写到送往长安的情报中。“……今收到消息,言黠戛斯部欲起兵伐回鹘……”他写的清楚,写完又漫不经心看了遍,遂将手中的信纸折叠密封,吩咐蔡伸把情报送出去。蔡伸垂首接过情报,不敢大意转身急急离去。刚刚蔡伸就守在门口,自是没有错过固昆的话。对于固昆带来的消息,和杜晋卿一样表达了惊愕,但同时不免还有些狐疑——黠戛斯固然同回鹘深仇似海,挑中回鹘主力深入大唐境内,草原空虚之际欲发兵攻打回鹘也似没什么问题。然他跟在沈倾墨身边,隐隐绰绰猜到回鹘入侵大唐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不知圣人出于何种目的故意纵容,但想来逃不过圣域内部博弈的结果。一旦圣人的目的达到,回鹘倾覆不过眨眼之间,但眼见长安迟迟按兵不动,黠戛斯却突然要打回鹘,莫非……他堪堪走到门口,就听得李流光问起:“五郎觉得固昆的话有几分真假?”沈倾墨没有迟疑:“没见固昆之前尚无法确定,见了固昆倒是无需再怀疑,这两则消息应该都是真的。”“唔……”李流光若有所思,“若黠戛斯部伐回鹘是真,安北要起兵配合吗?”就像是固昆想的那样,李流光自个也清楚安北的处境,如无根的浮萍无法长久。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重归大唐版图,但郭凤虏心中如何想还不知道,长安方面更是个大问题。他现在同安北一体,自然要考虑安北的前途。眼下看来,黠戛斯部伐回鹘倒是个好机会。只是这个世界的麻烦就在于普通人之上尚有圣域存在,李流光不确定黠戛斯部的行为背后有没有术士的影子?若是有,和长安又是什么关系?他把目光投向沈倾墨,沈倾墨也拿不准,微微沉吟道:“长安来的消息暂时看不出什么,不过这也正说明长安欲打算维持现状,要是这样的话……黠戛斯部起兵的时机恐有不对。”两人对视一眼,李流光微微皱眉,想了想道:“黠戛斯部的消息先跟郭都护说一声,看看郭都护是什么意思。至于固昆的族人,若是铁矿的消息瞒下来,只是几百人的迁徙,图弥渡大概也不会在意。剩下铁矿的话……等等看看草原情势吧。”李流光现在倒是有些理解圣人同术士的不对付,任谁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圣域的想法,事事掣肘之下,也很难想得开。更别说圣人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世间最随心所欲的,当然随心所欲的前提是立志要当昏君。但不管怎么说万万人之上还要活得憋屈的话,想要掀翻头顶的笼子就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一件事。他拿定了主意,便想着第二日见见固昆,问问关于族人迁徙固昆可有什么章程。然工坊诸事繁多,不等他想起见固昆,范世杰已派范敏堂来寻他,说起蒸汽纺织机的消息。“小郎君。”同以往见到李流光时刻意的恭敬不同,这一次出现在李流光面前的范敏堂在恭敬之余表现出了十足的热忱。李流光大概猜到其中原因,不免心中哂然。他将蒸汽纺织机的设计图送给范世杰,同时放弃了蒸汽纺织机在圣域可能获得的一切权益。就像猫喜欢吃鱼,狼喜欢吃rou,奥特曼喜欢小怪兽一样,术士自然是喜欢一切能带来圣域积分的东西。而作为范世杰的助手,范敏堂只要表现不太差,在相关的论文上混个第二作者还是没问题的。也就是说通过蒸汽纺织机,范敏堂已经看到了协会积分在向他招手,这样一来他对李流光态度的改变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只听得范敏堂略带激动道:“小郎君,老师已经造出第一台可同时带动100个纱锭的纺织机,今天正式调试,想请小郎君去看看。”“这么快?”李流光有些意外。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范老先生的实际动手能力,想当然的以为蒸汽纺织机的打造要在一段时间之后了。大约是没想到会在他脸上看到意外,范敏堂骄傲地挺了挺胸,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也好,我随你去看看。”李流光略一思忖便做了决定。考虑到蒸汽纺织机将是安北新的财源,李流光并不介意花点时间满足范世杰的要求。更何况作为他手下的首席工程师,确保范世杰工作开心,也是李流光这个老板的职责之一。他唤来伺候在外的蔡伸吩咐了几句,跟着范敏堂离开了工坊。因着计划中的纺织厂员工人数不少,想要把纺织厂塞进工坊院内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又因为纺织厂的员工从管事到工人全部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杜谦想来想去特意在离着工坊不远的地方圈了一块地,并从云中城招募了一批人手,加班加点地赶建着纺织厂。而范世杰要调试纺织机的地方,正是新建纺织厂的院内。一出门,范敏堂便道:“小郎君,我们坐车去吧。”工坊门口,黑色的蒸汽动力车静静停在那里。李流光一个恍惚,好似回到了前世的生活。比起骑着马吹着冷风,李流光显然更愿意坐车。不过坐车也不是全然享受。这个时候,车载暖气尚不知在哪位术士的奇思妙想中,冰冷的钢铁壳子内,也只是比外面少了一道吹风的程序。当然作为万恶的统治阶级,无论是李流光还是范敏堂都不像是会委屈自个的人。果然等李流光上了车,便发现车内铺满了各色暖和的毛皮,几个精致的炭盆点缀其中,散发着融融的暖意。李流光选择坐到了副驾驶,范敏堂熟练地发动了车子。跟着李流光的几名侍卫骑马分散于车子的两侧,从旁看来透着一种诡异的有趣。说来范敏堂对霍林河最满意的地方除了吃食,便是脚下的道路状况。概因李流光随口一句“要想富先修路”,郭凤虏便将工坊生产的水泥除了盖房所需,全部拿来修路。整个霍林河若是从高空俯瞰,便是一个巨大的田字。而支撑起“田”字的几条主要街道和工坊附近的道路,早早全部铺上了水泥。对于霍林河的居民而言,踩在水泥路上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干净,不像踩在它处常常脏了鞋袜。但对范敏堂来说,水泥路夸张点说是救了他的屁股,免去了颠簸之苦。从工坊到纺织厂并不远,几分钟之后,李流光甚至刚刚将身|下的坐垫捂热,车子便已停在了纺织厂门开口。隔着两人多高的灰色水泥墙,纺织厂院内传出一阵阵小娘子们欢快的笑声。随行而来的几名护卫脸上微微露出异色,李流光想到什么,讶然地看向范敏堂:“已有员工来上班了?”范敏堂准确地把握住了“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