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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斤斤计较而惹怒投资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但又因祸得福,结识了如今的妻子。三十岁成婚,三十五岁得一子,三十七岁成为乐坛‘大器晚成’的音乐制作人。”江一鸣继续往下说,他每多说一句,段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知道他年轻过往的人不多,更少有人知道他和现在妻子相识的契机。段费身体晃了晃,看着江一鸣的目光里带上一点惊慌:“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是你找的我,你却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江一鸣微微扬眉,话里三分意外七分嘲讽。段费合上嘴,心里咯噔一慌。他在训练营的舞台上被江一鸣戳破心事后,纳闷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后来得到圈里一个朋友的介绍,才知道江一鸣除去一个选秀素人的身份外,还有一层身份。十六岁起就替人看相定风水,香江的富绅不惜搭乘飞机远道而来,只为见他一面,定下商铺住宅的地址;前地下赌|场无冕之王钟义,一场急病去了大半条命,江一鸣移了前院几盆花,改了院落乾坤布局,不过三天功夫,那位无冕之王就又红光满面地回来了;关于江一鸣那一手神乎其神的本事,段费从他朋友那儿听了不少,从致富之道,到救人性命,再到台上江一鸣又一语道破他的婚姻大危机,段费病急乱投医,下意识地把对方当做是个能解决各种问题的……神棍,只想找对方解决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但是这会儿,段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江一鸣能解决那么多麻烦,那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本事不过是冰山一角……但凡他想知道的,都能知道;但凡他要找出的秘密,都能找到。段费望进江一鸣那双焦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苍白狼狈的倒影,他猛地一颤,往后倒退两步,带翻玻璃茶几,摔进一片玻璃里。江一鸣皱了皱眉,段费身上被玻璃碎渣割开好几道血口,还有玻璃渣扎进了露在外面的肌rou里。他掏出手机拨了120,然后看向段费,“你命中本该三十七岁才得一子,你却让那个孩子提前了两年降临人世,凑纯阳八字出世。八字纯阳之人,克妻克母,你妻子虽然难产,却贵人福厚,仍是母子平安。你借亲生血rou的阳气,冲洗自身晦气,改命改运。你虽一脸穷酸面相,但仍逐渐有钱财进袋。”他说完,反问道:“我说的对么?”段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有搭话,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血从玻璃扎伤的地方汩汩流出,分不清是手腕还是手筋上的尖锐钝痛刺得他眼睛发红。“那孩子提前两年降世,佑体的阳气又被亲生父亲夺走,没活过一岁就夭折了。纯阳之子夭折……那孩子死相一定很可怕吧?”江一鸣看着段费。段费双目通红,死死盯着手腕上的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那天半夜,我像是有所预感似的,阴差阳错起身去看他。他躺在婴儿床里,脑袋像是充气胀了开来一样,眼睛翻白、翻成了全白,身上皮肤胀成紫红色,烫得吓人。”“我急忙伸手去抱他,没想到抱起来就像是抱到了一块烙铁,烫得我下意识丢了出去。”他说着,终于抬起头看着江一鸣,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把我孩子丢出了窗外。”他说完,蓦地惨笑一声,又垂下了眼睛,低声继续说下去:“那会儿我们还住在旧房子里,十七楼高,我整个人大脑都空了,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我连忙把老婆喊起来,指着那空了的婴儿床,却懵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老婆以为孩子爬出来了,后来又以为是被人偷了,她到处找,又报了警。”“我趁机连忙去楼下找,但怎么也没找到孩子的尸体。”“孩子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段费轻声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腕。他先前告诉江一鸣孩子不见了,并非说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自己孩子的尸体,哪怕天亮后,哪怕过了那么多年,也不曾听说有人发现了什么死婴。“后来我们搬了家,我和老婆都没法继续在老房子里待下去。”“过了两年,我发现老婆总往家里带回奇怪的东西,看见这些东西,我就想到当初告诉我如何转运的老道士……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拿我孩子的命换来的,我绝对不会兴起这样的念头!死也不会……”段费低声喃喃,不知不觉整张脸都是涕泪。“……你现在的富贵钱财,都是在透支你今后、乃至来世的福运,事实上,你透支来的钱财富贵也快到头了。”江一鸣说道,他目光落在段费流血的手腕上。段费摇头,事实上这几年哪怕钱财再多,依旧无法填补上他内心的空虚。“我只想弥补我老婆……我只想再抱抱我的孩子……”外头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江一鸣走到窗边往外看去,救护车驶进了小区的窄巷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江一鸣开口,“你是怎么找到那个教你转运的老道士的?”“不是我找到他,是他找上我的。”段费抬起头,看着江一鸣,眼里一片猩红:“他是我这辈子的噩梦起源。”他话音落下,门外传来敲门声,急救人员上楼,江一鸣替他们开了门。两个拿着急救包的护士看到眼前一片狼藉,下意识地轻呼一声,连忙拿止血带绑住段费的伤处。江一鸣能够猜到,估计今天下午就会有学生导师大打出手的谣言出来,估计他还得被说故意伤人。等到段费的伤被紧急处理完,两个护士架着他正要下楼,段费忽然扭头看向江一鸣,迟疑地开口问:“……您知道他在哪儿吗?”江一鸣知道段费问的是那个夭折的孩子,他没有答话,看着段费眼里希冀的光又暗淡下去,被人架进电梯里。江一鸣走到窗户边,掏出手机和自己经纪人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听见那头经纪人几乎尖叫起来,问他怎么被喊去算个命都能出这么大新闻。江一鸣偏头想了想回道:“可能是普通人承受不来命运的重锤。”“……滚。”经纪人如是回道。江一鸣敛起嘴角,站在段费公寓的窗边,垂下眼,手里捏着黑色方壳手机,睫毛比女人还长还弯,扫下一片阴影。就在那儿沉默地站了几分钟功夫,江一鸣才转身离开,发出一声几乎捕捉不到的叹息。他说得都是经验之谈,偏偏没人买他的账。他搭乘电梯下了楼,一个人从昏暗的大楼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透出一股被时间遗忘的冷淡孤单来。楼栋外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在他从楼里走出来的时候缓缓启动,开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