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
这般惊才绝艳的圣人,留下的法器自然是无比珍贵的,月尘的天资,在少林寺一干长老眼中,竟是这样的高么。那注定要承载着全宗上下期盼的月尘,自然是容不得尘心不去的。风凌收回视线,静静的啜了一口茶,清浅温润的茶汤顺着喉咙一路滑落,却好似带着月尘身上冷冽的寒气,滚落入腹,其间还坠着什么,从风凌的心尖落了下去。顺着风凌给出的线索,月尘也将自己一方所知所有的东西交了底,却没看出少爷有什么反应,他看着风凌安静喝茶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有些焦躁了起来。“少主,凌剑…剑魔与梵音法尊居然是知己好友么?”憋了半天,却始终看不懂两人间古怪的气氛的半鹤忍不住开口问道,打破了某种暗暗生长的隔阂。被书童的问话带回了心神,风凌手中的茶杯一顿,一转头就看到月尘专注的神情,脸上不自觉的又带出了笑来,见此,月尘也禁不住放松了脸上严肃神色,一瞬间,气氛瞬间回暖。一直大气不敢出默默看着二人之间暗潮汹涌的半松:“……”半鹤这没眼色的居然还有这本事。这边风凌好容易又恢复了正常,收回了自己方才肆意奔放的思绪,懒懒得托着一边脸,拿起桌上的小杯摆弄了起来。“既然二人在世时这般要好,梵音法尊慈悲之心流传百年,凌惊澜却只得骂名,那说明这百年间关于凌惊澜的说辞,却是有些古怪了。”漫不经心的话语间,风凌将自己所知的娓娓道来,给众人分析起其中分叉的可能性。“一,”他拿起一个小盏,轻轻放在茶几正中央,“就是二人后来反目,只是我所见的残缺记忆中没有。”“二,那便是,关于当年之事,恐怕如今流传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又是一个小盏,拉扯着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第一个杯子旁边,被风凌的指尖轻轻的点了点。在众人的目光中,风凌坐起身子,拿起一旁的茶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并慢悠悠的为月尘也斟满了一杯。“不过,我个人比较倾向第二种可能。”风少爷笑眯眯的品了口茶,似是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反问他,就见月尘顿了顿,也点了点头,认同道:“贫僧是这般想法。”见和尚与自己达成了共识,风少爷意味深长的与镇定自若的月尘对视一眼,转瞬间便移了开来,风凌笑得更开心了,而月尘法师似乎仍旧没什么变化。也只是似乎了,风凌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他手中紧掐着的念珠,有些愉悦的想道。剑魔凌惊澜,其实并不是一位魔修,他反倒是修士中最清净自律的那一类剑修了。三岁入清湛剑仙门下,十五岁修得剑意,二十岁锻出剑心,三十岁亲手炼出本命灵剑,那柄在后世威名赫赫,震慑八方的凌天剑,后来入道修行不过一甲子,便入圣人境。其一生可谓是天资纵横,令人惊羡,但这位剑道天才,却令正道中人忌惮的紧。他修的是可屠戮天地的无情剑道。此类剑道,修得无情剑心,剑意杀气凌然,不分敌我,一时不慎,便容易坠入魔道,杀戮无数。传言,三百年前,梵音生殉,一力渡得大劫,却使灵气稀薄,正处于圣人巅峰,与飞升只有一线之隔的凌惊澜盛怒,杀入各大宗门,夺取了其中圣物,企图强行渡劫,最后亡于劫雷之中。如今,以他与梵音的交情来看,此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突然回想起记忆中,凌惊澜内心澎湃的偷偷带梵音去看凡间烟火的心绪涌动,风凌直觉真相恐怕与事实差距甚大,甚至是相反才是。若说是因为梵音为抵挡大劫消耗灵气而盛怒,还不如说是因为梵音愿为天地生殉来的可能性大。“这人向来最是慈悲无私,心中怀天下苍生万里河山,其中也有我,却还不如没有我。”这句满怀着沉沉无奈与失意的话在他脑中响起,震得风凌有些恍惚起来,一时间感触颇深,在眼巴巴望着他的众人目光里发起呆来。“咳,少主,千林只怕也快要派人来了。”见自家少主神神秘秘不愿解惑,还要这样恍惚的坐在那喝不知滋味的茶,半松不得不清清嗓子,做了回扰人清闲的棒槌。被这么一提醒,风凌回过神来,他将茶杯放下,正待要站起身来时,正好又与一直沉默着看着他的月尘对视,在那沉沉的目光下,他终于又败下阵来。“法师,此事,万不可对你我几人之外的人提起。”风凌的一句话,令月尘不由自主的浅浅皱起了眉。“凌惊澜与凌家显然有着些关系,而这血夜冥河卷中藏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又深,”风凌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月尘也未曾见过的冷淡,“常升的事本来就不简单了,如今魔修又与千林挂上了钩,只怕这次寿诞,端明也是办不好了。”听得此言,月尘眼睫一掀,不冷不热的看了风凌一眼,气势中多了几分威重和怒意,“风少主的意思是,任千林一宗,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在月尘难得咄咄逼人的质问下,风凌突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下颔微抬,目光冷淡地瞥了坐在一旁的月尘一眼。“他千林如何,与我何干?”“法师可不要忘了,当年凌氏一族被围剿时,除了那五派十三宗,我风家出于世交不忍之心未曾出面,少林可是莫名的也一言未发,更是一人都没有派出。”“将这些都说出口,法师是怕少林如今,缠身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厅堂中空空荡荡,青年方才冷淡的话语尚在其中回荡着,月尘目光低垂,手中缓慢的掐动着手中的念珠,慢的落入一旁不曾开口月净眼中,猛地打了个哆嗦。师兄这是生气了!敏锐的感受到师兄周身散发的低沉情绪,小和尚识趣儿得躬身偷偷溜走,留下他大师兄一个人冷静冷静。与月净设想的不同,月尘并没有什么怒意,有的只是复杂又沉重的情绪,沉沉地压在他的胸口,失望、无可奈何和心底里隐秘的认同感扰得月尘额角都隐隐的痛起来。方才青年步伐决然的转身而去,素白的衣角猛地鼓荡,嘲讽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法师想要做圣人,也不必如此大义,将整个少林都拖入其中吧?”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一身素色僧袍的和尚在空落落的厅堂中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天色微暗时才抬起头,沉默地站起身,要往自己屋中去。在离开这方茶几时,他停了停脚步,腕间微动,指尖就要往桌上某个位置上的茶盏探去,却在指尖将将要碰上的时候,停了下来。白玉般修长挺拔的指节微微屈了起来,轻颤了两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他抬步离开,却在离开此处前,微微的叹了口气,只有他一人听见,随即便消散在了空气中。此后几日,风凌都不曾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