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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其实要不是因为程凉这么久都过于安静有些不正常,她也懒得跟他拌嘴。程凉和程媛闹了这么多年,也知道程媛的目的,接话贫了几句表示自己正常。程凉和程媛年龄相近,两人的关系最不对付却又是最亲密的。谢云汐着了淡妆,靠着窗棂,万千思绪缠绕心头。「小姐,春日时寒,当心着了凉。」珠儿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披上了一件狐皮大氅。「珠儿,再过几日,我便去求父亲将你许给洛奕,除了你们的奴籍。」谢云汐依旧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珠儿……要等小姐嫁人了,珠儿才嫁。」「珠儿,你等了洛奕这么久,他也等了你这么久,女子这一生,又有几年可以耽误?切不要误了。」「不会的,伺候小姐是珠儿的本分,阿奕也会理解的。」珠儿摇了摇头。谢云汐笑了笑,没再说话。雨后初晴,微风中带着些泥土的气息,窗外梅花未谢,几只轻轻在枝头飞舞的蝴蝶成了这景中唯一的亮色。晓兴枝头蝴蝶飞,红妆凭栏半未眠。落梅桥头无人处,画眉声里盼君归。“阿凉。”程媛唤他。程媛很少这样轻声细语地唤他的小名,不过程凉并没有功夫膈应。“我没事。”他摇了摇头。“前线和拒咱们这里有数百里之遥,我们收到的也不是最新的战况,你也……不要太担心。”程媛看着他,有些不忍,努力安慰道,却连自己都不能说服。“不是最新的,所以才生死未卜。”程凉淡淡道,“一月前被困,现如今谁知是什么样子?”“你太悲观了。”“是啊。”程凉忍不住笑了笑,嘴角却扯不出该有的弧度。“那你就一直这样?”程媛反问,“这两年里你做出了这么多改变,一遇到大事就被打回原形了?”“我心里有数。”“你看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数?”程媛冲他喊了一句,感觉到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她没忍住转头就走,只听见后面程凉说了一句:“谢谢。”她红了眼眶,没回头地快步离开了。程凉唾弃了一下颓废的自己,起身去了墨文阁。也不知道是为了找点事情做还是喜欢这个故事。秦老板是认得他的。“程公子来了,你的集子还给你留着呢,那位林公子交了钱,嘱咐我出了集子给你,今日刚整理好,程公子可是来取的?”秦老板笑嘻嘻的,显然是故人魂完结后销量可观。程凉接过集子道了谢,便回去了,不是别处,还是临江楼上。程凉不再胆怯,倚着栏杆看着江面,不再担心栏杆会突然坍塌。循江望去,应往何处寻故人?程凉看了看故人魂的封面,突然有些不舍。故事……就要结束了么?「让你取的信物可取回来了?」谢明岐问道。「取回来了,叶将军只以为小姐病故,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属下担心会影响战事。」「无碍,皇上本就不打算留他,这一战他不战死,也会因为谋逆被处死。」谢明岐挥了挥手,看着属下呈上来的玉扣,神色晦暗不明。「去告诉小姐,叶将军在这一战中遭到陷害,不幸殉国。」「是。」「你说什么!」谢云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顾不上女子的仪态笑了几声,「你说他死了?」「是,叶将军遭到陷害……」「不可能!」谢云汐打断他,「他是战神,怎么可能会死,更不可能死在战场上!」「小姐节哀。」「你凭什么?凭什么说他死了?」「小姐,这是……叶将军的遗物。」「玉扣成环扣平安,妾如今将它赠与你,阿洵定会平安归来。」「我会的。」「妾……我等你。」等你归来娶我。等你凯旋归来娶我。等你策勋封侯归来娶我。其实都不重要,只要你归来。十里长亭,此别难有再重逢。「小姐。」珠儿早已经红了眼眶,却欲语无言。谢云汐上前夺过玉扣,泪水划过脸颊,已是泣不成声。小厮早已经退下,珠儿站在旁边不敢说话。「他不会死的。」谢云汐揾干了泪,「方巾还在他身上,他知道我在等他,他不会失约的。」「小姐……」谢云汐拿出叶洵送的木匣,取了平日里用的银钗,在原本的「汐」字旁边一笔一划地刻着。女子力小,她刻了足足两个时辰,纤细的手指被磨得通红,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泡,她没有理会,也拒绝了涂药,只是傻傻地看着两个并在一起的字「汐」、「洵」。谢云汐将青玉钗和白玉扣小心地放在一起,缓缓地闭上了眼。无边塞外,故人魂可归故里?玉石碎裂的声音在夜里未引起任何人的主意,郡守府的小姐,永远地闭上了眼。与此同时,塞外一声马嘶撕裂长空,鲜血染透了年轻的将军的衣襟,浸透了怀中的方巾。方巾一角因血液渲染,清晰地现出了几个小字——静待君归终凛鸢丙申年十二月二十七刊墨文阁丁酉年四月装订程凉翻过最后一页,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应当是什么心情呢?他屈指扣了扣栏杆,任风吹打在脸上。如今已近七月,太阳考在身上有些炎热。程凉习惯了把常青带在身上,仅有的一点点的凉意让他有些想念临江县的秋天。前线已经传来了最新的消息,云岭关易守难攻,林秋带先锋队一骑骑兵深入关内,意图撞破鞑子的所有埋伏,为大军铺路。此举若成功,不出一月我军便可顺势踏破敌人防线,战胜只是时间问题。程凉沉默了,怔怔地看着常青,有些恍然。许是不愿接受,又或是难以置信,好像做了一个梦,与书中如此相似的境遇让他觉得好笑,更是无比的虚假。只有常青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受到了真实。程凉从未拔出过这柄匕首,一是用不着,二是担心并不能看到想看到的东西,到不如像现在这样,有个希冀。虽这样想着,他终是没忍住拔出了匕首——青铜的刀身不似铁质那般鲜亮,带着些沉重的感觉。刀身上有细小的印痕,仔细看才发现是一行小字,内容程凉很熟悉——天凉何处可逢秋程凉心下一颤,脑子里有些乱也不知作何反应。他收了匕首,合上了。他要去找林秋。林秋不是叶洵,他更不是谢云汐,不应该和他们一样只是无力地接受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