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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直直的,灰扑扑又宽大的衣衫,头发全部束起来,乱糟糟的,用两根木棍子固定着,脸上也是脏兮兮。像个小乞丐。不知道为什么,阮呦有些不服气,她也有几件好看的裙子,平日里舍不得穿,只是娘说不能带不必要东西她才没带的。这段日子都是穿着哥哥改小的衣裳。阮呦端着药罐子走近了些,就听见一声腻腻的女声传来,又娇又嗲,“阿奴哥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怎么会和阮家一路?”阮呦腮帮子鼓起来。什么阿奴哥哥!是她能叫的吗?陆长寅靠在木板上,神色慵懒,他轻轻抬手扒拉一下耳朵,觉得耳畔声音太吵了,眉梢染上一抹不耐烦,眼角远远地瞥见阮呦。娇娇的小姑娘抱着药罐子,脸上沾了黑黑的柴火灰,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河豚,紧抿着唇看着自己这方。唔。她在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陆长寅眸底沉了沉,偏过头,嘴角牵起漫不经心地笑意,黝黑眸子狭着戏谑,磁沉的嗓音带着撩人的弧度,“想知道?”他眉梢微挑,慵懒散漫的撩拨之意味尽在眼尾。程青梅只觉身子酥软,痴痴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道,“想知道。”陆长寅嘴角绽出三分笑意,眼角视线瞥见阮呦抱着药罐子转身离开了。看着她负气离开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黝黑的眸又恢复一贯的倨傲冷淡,看着眼前痴迷的女人,眉梢躁意nongnong,薄唇吐出几个字,“不告诉你。”这些日子,他同阮呦相隔太近。近到,他开始不防备她了。—整整一日,阮呦都没再搭理过陆长寅。她黏在阮雲身边,不管哥哥做什么她都要跟着,阮雲自然心喜,他就是觉得阮呦对那个新来的阿奴太好了,整日都在他身边转悠。他已经不爽很久了。高兴之余他又有些疑惑。前几日两人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就忽然这样了,这是闹矛盾了?浓密深邃的夜色笼罩大地,惨白的月光朦胧,象隔着一层白雾,洒落一地冷清,许是月光太白,夜里竟觉得凉快几分。地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很细碎。陆长寅没有睡,他转过脸,黑暗中看着一抹娇小的人影靠过来,走得越来越近,柔和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捧着竹筒,低垂着眸。“阿奴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与白日那故作娇嗲的声音完全不同,很自然,很舒服,也很好听。陆长寅舔了舔唇,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真记仇,生气了就不给他吃药,偏偏却又心软得不行,最后还是来给他喂药了。吃完了药,陆长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阮呦。”他叫住他,微哑的声线,叫她的名字时总是说不出的好听。阮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早已订了亲事。”沙沙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却让阮呦手脚凉了凉。“阿奴哥哥不是说……没有家人……”身后是一片缄默。阮呦手紧紧地捏着衣袖,没有回过头看他,“阿奴哥哥放心,我对阿奴哥哥没有想法的。”手在微微颤着。要是哭出来就丢脸了吧。她这样病怏怏的身体也不会有人愿意娶的,这样的年纪许多人都在说亲事,那些村里人的嫌话她不是没听过的。她这样的身子很难生养,无子是大过,所以娘每日哄着她吃补身子的药。藏着心事被这样挑明了,那些懵懂的情愫此刻无处安放,阮呦极力克制着微微颤栗的身子,有些手足无措。阿奴哥哥怎么知道她心悦他的。陆长寅挑眉看她。没有说话。听着阮呦微颤的声音,陆长寅看着月光下女子的身子,那么娇小单薄,这些天却对他无微不至。他垂下长眸,滑过自嘲,他是有几分颜色,这世上好皮囊容易蛊惑人。她还小不懂事,但他不能不懂。情情爱爱他没碰过,他这样的人,不能碰,不该碰,也不配碰。趁着现在,还没有陷入,早日斩断。“那就好。”他的话冷淡又刻薄,阖上眼睛。阮呦的眼眶渐渐泛红,强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地上,轻轻地一声响。她吸了口气,咬着唇回去。—自那晚起,阮呦就没再和陆长寅单独待在一起,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喂药的事让阮雲做了,她就整日跟在李氏身后,一起去挖野菜树根,捡野果子。或是跟阮雲腻在一起,给阮雲梳头发,两兄妹聊得不亦乐乎。反而陆长寅这边,除却一个叽叽喳喳惹人烦的程青梅,简直冷冷清清,他垂着眉,眉心微蹙。阮呦将药煎好端给阮雲的时候瞧见他衣裳的肩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应当是被树枝刮开的,哥哥的皮肤也被刮出一条血痕。她蹙着眉头有些心疼,“哥哥这里受伤了,疼吗?”阮雲见她满脸担心的模样,心底柔软,“不疼,没啥感觉,哥哥先去给阿奴喂药。”陆长寅听见声音,看了过来。小姑娘满眼心疼地拽着阮雲的衣袖,“哥哥先把衣裳换下来,我先给哥哥缝好,不然待会去采野果又弄伤了。”“阿奴……”阮雲打算先给阿奴喂了药再换。“哥哥先换衣裳,”阮呦嘟嘟嘴,打断他,“阿奴哥哥那边有梅子jiejie在,让梅子jiejie帮忙给阿奴哥哥喂药吧。”阮呦没看陆长寅这边。陆长寅却气笑了。“这样行吗?”阮雲盯着阮呦,有些迟疑。阮呦抿着唇,低声道,“梅子jiejie会愿意的。”阮雲看着阮呦没说话,他知道程青梅会愿意,那meimei呢。meimei愿意吗?阿奴那幅模样实在太出众,他对旁人都是冷冰冰的,偏生对meimei却很有耐心,meimei又与他相处最多,这些日子他也是才发现自家meimei竟然对那臭小子生出了好感。他盯了阮呦半晌,见她垂着眸乖乖地揪着他的衣袖,只得开口,“好,哥哥这就去换。”陆长寅就看见阮呦抱着阮雲的衣裳去了陈娘子那儿,她坐在树下,斑驳的阴影照在她的身上,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眉眼柔和而认真,专注地封着针线。耳鬓处几缕青丝垂下,顺着白皙小巧的耳朵,几滴汗,落尽宽大的衣裳里,精致小巧的锁骨……陆长寅喉结滚动,暗骂一声,收回视线。“阿奴哥哥。”耳边传来粘腻又尖细的声音,刺得他耳膜疼。程青梅含羞带怯,对上一双薄情寡义透着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