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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弃,又踹又咬,又拿针扎他们,趁着他们呼痛的时候就抱起一箱子药材就跑。哪怕呼吸急促起来,哪怕头皮被打破了血,她也咬着牙从流民中冲了出来。那是药。可以救娘亲和阿奴哥哥的药。她要救娘和阿奴哥哥。—阮家人满载而归。他们在山林里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藏身,这个时候林中反而比外面路上更安全。这段时间肚子能有个三分饱,阮家已经很满足了,更让人高兴的是李氏的烧退了,病情正在好转,现在只有轻微的一点咳嗽。李氏真的不是瘟疫。阮家人欢呼雀跃。阮呦好久没有哭过了,这会儿抱着李氏嚎啕大哭,把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和委屈全部都哭了出来。阮呦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自出生以来,她都是咬着唇小声啜泣,哭声跟猫挠似的。李氏抹着泪拍着她的背,感觉到她浑身颤栗着,看着她受伤的小脸,心如刀割,她捧着阮呦的额头猛亲,又紧紧抱住她。都说为母则刚,这段日子却是她这个娇养着长大的呦呦在护着她。她也要立起来才是。陈娘子紧绷着的嘴角也松了些,眼底露出多日不见的笑意,拍着李氏的手道,“退烧了就好,退烧了就好。”“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李氏垂泪道谢,阮家人性子软,这段时间能硬起来靠着陈娘子鼓动帮扶着的。陈娘子笑着摇头。“义母。”阮呦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陈娘子笑起来,“多大的姑娘家了,还哭呢。”她一个孤家寡人流落此地,原以为就要孤苦伶仃一辈子,是阮家给了她一处安生之地,也是阮家让她得到求了半辈子都没能求到亲情。阮家早就是她的家人了。阮家抢到了一袋大米,是精米,架了铁锅将水烧开,所有人都盯着那一锅白软软的米咽着唾沫。夜幕降临,四下静悄悄的,阮家端着临时用朽木做的木碗呈了白软软的米饭吃起来。吃得很香,人人的眼眶都湿润了。阮呦呈了米汤放在木碗里,她端着木碗去陆长寅身边,挨着木板车轻轻坐了下来。她喝了一口米汤,缓缓埋下头,柔软的唇瓣相贴,一点点将米汤渡进去,她垂着眸,不敢看阿奴哥哥的脸,却不知道,木板床上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唇齿相贴的瞬间,阮呦睁开眼,对上陆长寅半开的双眸,漆黑的眼含着缱绻温柔。阮呦的心跳骤然变快。他嘴角似轻轻牵起,微仰下颌,唇瓣贴着她,轻轻摩挲着。夜色沉沦,阮呦的杏眼蒙上一层薄雾,湿漉漉的,却让人悸动不已。阿奴哥哥。夜色为托,她乖巧地阖上眼睛,迎合着他,阿奴哥哥吻得很用力,很急切,像是在求证什么。他很霸道地细咬着,吮吸着,让她觉得细细麻麻的疼。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润的唇离开,那双漆黑的眸从希冀变成绝望,从温柔变得凉薄。陆长寅阖上眼睛不再看她,那些痛苦的回忆接踵而至,屈辱,不甘。“阿奴哥哥……”“滚。”暗哑的嗓音带着决然,他浑身上下充满尖锐的刺。阮呦面色煞白。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感觉她同阿奴哥哥离得更远了。“阮呦,你别对我好了。”陆长寅神色痛苦,喉咙腥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救你,我会直接杀了你。”他说得狠,但阮呦听出来了。他是在求她,求她不要对他好。阮呦眼眶渐渐泛红,“阿奴哥哥……”陆长寅阖上眼睛不去看她,手紧紧地抓着尖锐的木刺,拳头泛白,木刺扎进手里。他试过了。不行的。阮雲看着阮呦唇瓣红肿,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生出nongnong的怒气,他握紧拳头就要过去,却被阮呦拉住。“放开!让我去教训那个臭小子,他凭什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弄自己meimei,作贱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meimei。不喜欢就断得干干净净。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给呦呦留念想,她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他的呦呦那么好,那么乖,却为了他哭过这么多次。“哥哥。”阮呦的声音里带着祈求,“是我错了哥哥,我以后不喜欢阿奴哥哥了,不喜欢了。”阮雲的拳头一次次捏紧又一次次松开,如果陆长寅没有受伤,他一定要揍他,往死里揍。他看着不为所动的陆长寅,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给meimei治好身子,让meimei嫁得风风光光,绝不可能再让他们有半分牵扯。—桐县外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视线昏暗,地上堆着厚厚的茅草,屋檐四周皆是厚厚的蜘蛛网,外面日头大,烈日顶在头顶晒,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中暑。阮家跟在其它的流民身后,打算进城隍庙里找个角落歇息一日,避避太阳。自凤岭谷遭了那场祸事后,逃荒的队伍大多散了,大家都没了粮食也做不到彼此信任,挤在一起还会担心身边的人下黑手。阮呦一行人推着手推车进破庙的时候,没有想到遇见了熟人。阮呦看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程小翠,心底复杂难言。“呦呦,我父母全都死了,都是被土匪砍死的……”程小翠抓着阮呦的袖子呜咽地哭着,回想起那晚的恶梦,饥黄削瘦的脸上惶恐不安。阮呦抿着唇,嘴角苦涩。跟她说又能如何呢。她爷爷也死了,二婶也被掳走了,二叔的腿也断了。“呦呦,你救救我吧,”程小翠呜咽出声,“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吗?”“我怎么救你?”她连自己都不能救,阮呦阖了阖眼睛,心底微酸,又有些不忍,再问了一次,“小翠jiejie,我送你的荷包呢?”程小翠用袖子擦干净眼泪,见她提起荷包,心里一喜。她知道阮呦心最软,她一定不会不顾念自己与她交往多年的情分。“呦呦,我很喜欢那只荷包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但是逃荒的时候忘记带走了,我想起来那只荷包就躺在我枕头边上,我每天晚上都看它的,我记得,那只荷包是你在我生辰送我的,你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你说好姐妹要用一样的东西……”看着她絮絮叨叨说起从前的事,阮呦柔软的心却渐渐凉了。她给了她机会了。若是她说带了,弄丢了,也好过这般拙劣的谎言,也好让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厢情愿。阮呦阖上眼睛,“小翠jiejie,我救不了你。”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烂好人了。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