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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居然开始抽烟了!猫球球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白鹿原,他好像又恢复了早上那种心情很不好的状态,一直皱着眉头,皱得让人想伸过手去帮他展平——然后他就那样掏出了一包烟,在他面前,第一次,心事重重地点火吸了起来。烟味很大,让人有点不适应……但是,比起这个,他还是希望白鹿原心情好一点。他们都魂不守舍地站到了九点准时——然后哗一下,看守所的大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光头的男人……这很正常,被关押进这种地方的人,都被强制剃了光头吧……可是,重点在哪里呢……?是他眼冒精光一点也不像是被关久了的人?是他竟然带着一种很惨烈很严酷的笑容,仿佛嘴角在嘲弄……——不对……是这个人,我一定在哪里见过……白鹿原一直皱着眉头看他朝自己走过来,再皱着眉头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直说道:“东西给你了。”那个人笑了,又有些嘲弄地说:“谢了。”那是一把钥匙,在太阳下闪闪发亮。“行了。”白鹿原吐了口烟,很不耐烦地说:“以后我也不管你这事儿了。”“不能啊,兄弟。”那个人很自然地伸手,把白鹿原抽过的烟拿过来,自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咱们还是一起抽过烟的兄弟呢……”猫球球看得目瞪口呆——这,那个,我说,那……那个是白鹿原亲自吸过的烟头哎……“行了,你恶不恶心啊。”白鹿原嫌恶地说,“东西给你了,赶紧走。”“行。”那个人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以后就没我这个人了——”“你以为还会有谁记得你么?”白鹿原瞪着他说。“那我走了……”那个人转过头来,眯着眼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猫球球——那眯着眼睛的样子和白鹿原如出一辙——他突然笑起来看着白鹿原说:“小朋友还不错。”说完他转头就走了。猫球球霍然想起来,震惊地喊道:“你……你是慕容笑笑生——!”慕容笑笑生,一个决不能被提起的名字。曾经的框框四神之一,笔意纵横,被章鱼老师称为【十年内唯一算得上提笔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男人。2007年左右的那个时候,风头最盛的就是慕容笑笑生,连框框最负盛名的【明星作者会客室】的第一次访谈都是他……那时候糖炒栗子和傲天还没有分手,那时候小黄瓜还没有出道,那时候框框众都以为自己是全网络的中心,笑傲天下,无所不从。直到慕容笑笑生以一本悍然被封杀,网文圈的寒冰时代来临了,当时的框框CEO黄自强力挽狂澜,亲自去派出所签了处罚单——但是慕容笑笑生这个曾经的大神,却再也保不回来了。每个人以为他就此消失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消失了。这个时代消失的人那么多,你又怎样一一去提,不过只是和芸芸众生一样,盲目地记着不要提起,噤若寒蝉罢了。白鹿原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伸过手去捂住他的嘴。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只是又惨淡地笑了一下:“呵呵……还有人记得我?记得也没用,这世上以后再没有我这个人。”猫球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甩开白鹿原,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大喊:“慕容笑笑生……前辈!我们……我们都记得您的!我……我的文艺理论课的老师最喜欢的作者就是您!我们都以为您消失了……等等啊!我!我也很喜欢您!在喜欢白大大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突然再也说不下去了。前面那个人仿佛闻所未闻一般,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着,直到消失在了太阳的影子里。白鹿原拽着他,阴沉沉地说:“别喊了。”“为什么……”猫球球还处于震惊之中,“原来慕容笑笑生大大……真的被判刑了……那个……你认识他?你们……”“别说了。”他看也不看他,只是语气略带了点突如其来的沉重:“这个人,已经死了。”直到夜幕降临,他们还是这样,一直处于沉默和压抑之中。墙角的灯微弱地亮着,时不时跳动两下,就像不肯平息的心。白鹿原这回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准确的说,是猫球球以前的书桌。小小的,矮矮的,适合中学生用的那种书桌。他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上面,面无表情地一直打字。他知道他在写文,今夜之后,神州沉陆就又能更新了,书评区那群基友不知道又会叫翻天叫成什么样子……可这个时候,他心里沉甸甸的,一点喜悦或激动的心情都没有。梦中的偶像就在自己的面前。专注、穿着白衬衫认真地打字——总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性感,以前不懂,现在才真正懂了……白鹿原坐在电脑前,把腰挺得直直的打字的样子,好看得让人想哭出来。但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即使是知道白大大曾经那样……欺骗过自己的时候,也没有。——知道白鹿原只是在耍他的时候,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手打他文的真相了……——他知道了,他会很生气,很恨我的吧……怎样都是为他想。现在也一样。白鹿原打了半晌字,突然抬起头来,对上一双那样——小猫小兔似的目光,忽如其来地只觉得胸中一痛,哑声道:“怎么了。”猫球球还穿着那件可笑的、天线宝宝的睡衣,抱着被子坐在对面的床上,光着脚,毫无意识地看着他说:“你和慕容笑笑生是好朋友吧?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是不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白鹿原默然不语。“你们一定认识很久很久了……他出事的时候……他……”猫球球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早该明白的……你们的文风那么像……但你和他不一样的……你们完全不一样……”“嗯……”白鹿原慢慢地看着他,随口说:“你喜欢他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不是的!”猫球球突然像崩溃了一样很大声地看着他说,“你不要这样比……你不要这样比……!我很怕你这样说……”“你怎么了……”白鹿原震惊地看着面前坐着的那个小少年——不,现在看起来完全就像个孩子似的。因为他真的哭了。他一直以为猫球球这种性格,总会被他弄哭很多次——但实际上是,这是猫球球第一次在他面前真哭。即使是不在他面前,他真哭出来的时候,还是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