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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进来。郑皇后嘴角闲适的笑容,便到得此时,缓缓消逸,戛然而止。敛衽蹲身,礼数周全,语调亦是与平日里,没有半分不同,“陛下。”来人,正是永和帝。他也只是一身常服,进门时,目光,便是定在了郑皇后身上。他其实来了好一会儿,起先,就站在门口,踟蹰不前。透过门缝,瞧见了园子里,她站在檐下,抬头望着檐角的铁马,面上居然带着笑。他有些恍惚,以为是夜色不明,他看花了眼,那样的笑容,已是恍如隔世,许久未曾再见了。这样的笑容,从前是常见的,只是那从前,已久远到无迹可寻。而如今,这样的笑容,哪怕是到了梦中,要见,亦是奢望。今日,他却终于再见到了这样的笑容,从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确认是真。因为,他还清楚瞧见了那笑容的一点点消失,因为他的到来。顷刻间,她又变回了那个他所熟悉的皇后。而他,也在刹那间,收敛起了所有的心绪,包括方才一瞬间的激越,亦归于沉寂,他亦成了那个旁人和郑皇后都熟悉的陛下。“皇后请起。”郑皇后顺势站起身来,将永和帝让进殿内。永和帝进得殿中,四处逡巡着,郑皇后亲自奉上了一盏茶,那些伺候的内侍和宫女都很是识趣地避让开来,殿内,只余帝后两人。永和帝接过茶盏,却并没有急着喝,目光沉凝,定定注视着郑皇后。“本以为,皇后会觉得委屈,却没有想到,皇后倒是挺自得其乐的。”“远离了权力中心,便也远离了争端,没什么不好。”郑皇后语调淡淡道,“或许,臣妾本就不适合宫城,这些年,不过是勉力为之罢了。”永和帝望着她,神色几转,“多少女子都梦想着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偏偏只有你……”“就当臣妾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这座宫城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外边的人,只看着它的华丽,想要进来,里面的人,却懂得它的困守,偏生,却出不去。“皇后……是在怨朕吗?”永和帝终究是道,这么些年了,她从未这般直白地与他说过这些。郑皇后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怨的。臣妾很清楚,陛下若是要保臣妾,那么,臣妾便是无罪的,如今,不过是因着陛下不愿再保臣妾罢了。”语调平淡,不见起伏。永和帝却听得一窒。“你的性子……朕本以为,这么些年,你早已转了性子,没有想到还是这般执拗。”这话里,含着些别样的意味,说不出是怀念,还是无奈。郑皇后却敛下眸子,没有说话。永和帝看她片刻,终究是道,“这西掖清静,皇后既然喜欢,那便安心待着吧!”说罢,便是转身走了出去。郑皇后蹲身恭送。素英凑到郑皇后身边,与她一道望着永和帝一行人直出了宫门。这些年来,永和帝到郑皇后跟前,从来都是如此,来去匆匆,说不上两句话。都说帝后不睦,不过是表面情,可陛下最多十日,有事无事都会去来看皇后娘娘,虽然,就跟方才一般,寥寥几句话后,便会话不投机一般,转身而去,只下一回,差不多时候时,又会来了。本以为这回娘娘被贬至西掖,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可陛下,却在娘娘搬进西掖的头天晚上便来了,虽然还是如往常一般,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但这态度,却也有些耐人寻味。而且,看陛下也好,娘娘也罢,都神色无异,素英真是有些看不懂现下的形势,就如同这些年,她也始终看不懂帝后之间的关系一样。不过,别的不说,她的心,到底是要安定了许多。或许,事情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的。朝堂之上,倒也有废后的声音,却很快,又被别的声音盖了过去。------------第450章议储却是荣王听说郑皇后之事,上了折子,请旨回京。朝堂之上立刻炸开了锅,竟是说郑皇后是因贤妃和福王之事得了启发,这才动了歪心思。只是,她比贤妃更为心狠,竟是起了弑君谋逆之心,这已不是废后就能解决的事儿了,其罪当诛。至于荣王,他要回来正好。既已有了不臣之心,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总比远在南境来得安全。听说,他在南境,与段家处得极好,这相当于便是手中握了一把利器,不可不防。不过,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还请陛下早作决断,只有东宫有主,这才能够彻底断了有些人的念想,还朝政清平。“这是有人故意将事情往争储上引,皇后娘娘想在此时独善其身,自是不易。”燕崇与裴锦箬说起此事时,便是这般道,毕竟,这用意实在太过明显了些。“是了,皇后娘娘在一日,荣王便是嫡长,要立储便绕不开他。何况,朝中争论立储之事,已不是一两日了,陛下却一直没有表态,有些人擅自揣度圣意,自然是沉不住气了。”天气渐渐转凉了,她正在给晟哥儿裁制衣裳,秋衣是赶不上了,这冬衣却还是可以拼上一拼的。从前没觉得这女红有什么了不得的,他们这样的人家,缺了什么,自会有人帮着做。现在才知道,自己在乎的人,总想着能亲手为他们做些什么的。只到目前为止,燕崇得她亲手做的,也不过几双袜子。晟哥儿这件衣裳还不知能不能穿得上。她低头忙得专注,只动作却稍显生疏,燕崇望着她,嘴角含笑,“你倒是看得通透。”“陛下是明君,你都能瞧出荣王比之穆王要仁义,他难道不知?如今要选的是守成之君,陛下心中自然清楚,谁更合适。”就是前世,萧綦私底下动作也不断,可最后,得封太子的,不还是荣王吗?想起前世,裴锦箬手下动作一顿,萧綦的野心,她再清楚不过,他对那个位子,是势在必得。若是他果真也有前世的记忆,必然会知道前世得封太子的是荣王,他会怎么做?这次寒衣节的事儿,会不会就是他的手笔?见她不知为何,骤然忧虑地蹙紧了眉心,燕崇不由敛了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