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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皇贵妃早被永和帝方才那一瞥惊得心头惴惴,只是圣驾当前,不敢造次,心惊胆战听得素英回话,到得此时,再也忍不住,一壁急声呵斥,一壁颤巍巍用手指指着她,“分明是皇后有意言语相激,臣妾一时不察,这才口无遮拦,可即便如此,臣妾也未曾动手,那剪子,分明是她自己扎的。陛下……”说话间,已是跟着跪了下来,一脸哀绝,委屈到了极致的模样,“陛下,您千万莫要听信一面之词,千万要为臣妾做主啊,陛下!”皇贵妃是个美人儿,当然了,这禁宫之中,从来都是美人儿。不过,皇贵妃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她又只是妃位,不用如同郑皇后那般,端着一国之母端庄稳重的架子,反倒更显柔媚之态,如今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莫说男人,就是裴锦箬瞧着,也是心头一颤。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尤其是能一直稳居高位,并且子凭母贵的这些?可永和帝却半分不为所动,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双眼,冷绝似冰,却也锐利赛剑地将皇贵妃紧紧盯住,“就算皇后言语相激,你便能口无遮拦?看来,你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忘了她的身份。你忘了,她是皇后,因着在宫中,旁人尊称你一声娘娘,你就忘了,皇后……是主母,而你,只是个妾。”永和帝嗓音冷到了极致,一字一句,虽是平淡,却带着扎人的刺,皇贵妃面上的血色尽数抽尽,再无半分媚态,双眼怔怔望着永和帝,似是不敢置信,显得有些茫然和空洞。永和帝却仍是面沉如水,“再说了,你说,她自己扎的自己,她是疯了不成?”“你今日为何要来这西掖,难道,也是皇后逼着你来的?”“来了,为何不让人在里间伺候?”永和帝一句一句诘问下来,皇贵妃的面色一寸一寸灰败下来,是啊!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会发怒?又为什么,会陷入如今,有口难辩的地步?她一个激灵,抬起眼来,瞪向与内殿相隔,紧紧关闭的隔扇,双目犹如毒蛇吐信,恨不得将那隔扇瞪穿,即便克制着,还是止不住地浑身颤抖着,后槽牙都几乎咬碎了,若是还不明白自己是着了道,那就真真是蠢了。只是,她却是百口莫辩,看陛下的态度,也无需她再辩。果不其然,下一刻,永和帝转动白玉扳指的动作一顿,双目冷沉望定皇贵妃,“贵妃陈氏,心思狠辣,不顾尊卑,竟以下犯上刺杀皇后,其罪可诛,不过念你生养皇六子,也算于我皇家有功,便夺你贵妃之位,降为嫔,往后,便在你的储秀宫好生静思己过,莫要再随意出门了。陈嫔,你……可服?”裴锦箬心头一跳,抬眼极快地瞥过永和帝,又望向白着脸,瘫在地上,却望着永和帝愣神的皇贵妃,哦!不!如今该唤陈嫔了,不知心中是何滋味。“陛下……”陈嫔此时却是幽幽笑了起来,“这偌大宫廷,后宫,是陛下的后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不敢不服。只是,臣妾是陛下御极后,方才进宫伺候,彼时,便曾听人说,帝后情深甚笃,从来容不下他人,可这些年,臣妾只当是谬言,直至今日,才不得不信。陛下的原则,原是因人而异,她起心刺杀陛下,难道她的心思不歹毒?可,陛下不过将她发配至这西掖,却从不提废后二字,何况,看看这西掖,比之凤藻宫,又差了什么?而臣妾……臣妾不过是被栽赃陷害,陛下便容不得臣妾申辩,不过是因着她伤了……”陈嫔一壁笑一壁哭一壁言语,话语难以自持地打着颤儿,一字一句,皆是凄清,此时她的泪,不带半分目的,只是自心底流出。“并非langxin似铁,只那心之柔软,不是为我罢了。”永和帝眉心蹙起,似是有些不耐,“来人!将陈嫔带回去,即日起,储秀宫闭宫,不得朕令,谁人也不得进出。”门外,很快便有一队禁军进来,看着两个宫女,将瘫软在地的陈嫔架起。------------第453章拦路陈嫔此时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了,直到被那两个宫女架起,朝外走去时,她才回眸,轻声道,“陛下,臣妾没有输给郑星桥,不过是输给陛下您的心罢了。”说着,她轻扭双肩,“本宫自己走。”那两个宫女略一迟疑,终究是松开了她。她端正了姿态,稳稳迈开步伐,跨出了门槛,徐步而去,自始至终,再未回头。殿内,有些诡异的安静,裴锦箬垂下头,不敢言语。永和帝坐在椅子上,亦是垂着眸子,已经停了片刻的白玉扳指又不疾不徐,轻轻转动起来。直到听得隔扇被人打开,素心从内殿内冲出,欢喜道,“陛下,皇后娘娘醒了。”永和帝腾地一下便是自椅子上站起,一瞬不停,大步流星进了内殿。殿内卧床之上,郑皇后果然悠悠醒转,只面色却是惨白如纸,而一双眼不若平日清明,凝着永和帝,似是两汪水。“星桥.......”永和帝放轻了嗓音,似是怕惊扰了她,小心翼翼捧起了她的手。“陛下.......疼!大郎!我疼!”这一声,让永和帝神色一紧,躬身上前,手伸出,轻抚在她头顶,哑着声道,“我在,你的大郎在呢,别怕!”“我方才……好似瞧见珽儿和玲珑了,他们怕是想我,来接我了……”永和帝神色一肃,“胡说……你答应过的,会陪我白头到老,我还没死,你不许抛下我先去……”“可是……我想他们,大郎……我好想他们啊……”郑皇后似是终于崩溃,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全然抛却了平日里端着的形象。这般模样,却是让永和帝瞳孔一缩,俯下身,轻柔而疼惜地将她轻轻揽住,让她伏在他胸口,失声痛哭……隔扇缓缓合上,将帝后的身影一并掩住,裴锦箬收回视线,神色有些怔忪。等到出宫时,燕崇已是在宫门处等着她了。他跟着她一道钻进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跑了起来,燕崇见她有些恍惚,不由蹙了蹙眉心,将她抱起,放在膝头道,“怎么?方才的事儿,吓着了?”裴锦箬倒是半点儿不意外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略作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