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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虽然只是浅浅地吹着,但其裹挟的寒意却无孔不入,像幽灵似的攀着人的脊背而上。邢愈穿着一件黑色的过膝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根浅灰的长围巾。他将手里的两束白花在墓碑前放下,看着碑上刻着的字和那张黑白的青年照片,开口说道:“爸,我和mama来看你了。”.在邢愈的记忆深处,父亲的形象是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手,是半框的方形眼镜和干净的白大褂,是深夜里书房中还依旧亮着的灯。他总喜欢在晚饭后的闲暇时间把邢愈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然后一边揉着他的脑袋,一边柔和地轻声问他:“跟爸爸说说,今天在学校里有发生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吗?”“等爸爸忙完手头的科研项目,我们和mama一起去郊游好不好。”他看了眼在一旁笑眯眯的妻子,像是故意说悄悄话似的凑到邢愈耳边讲道。七岁的邢愈懂事地点点头,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应道:“爸爸要说话算话哦。”他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跟邢愈说:“我们拉钩钩。”父亲出事的那天,邢愈正在学校里上美术课。他按老师教的方法刚做好一个四色的纸风车,鼓起腮帮子试着吹了两口气,想着去郊游的那天一定要把它也带上。班主任忽然走进教室里和美术老师说了什么,然后走到了他的座位旁边。她的神色有些奇怪,俯身轻轻地说道:“邢愈小朋友,理好书包跟老师出来一下好不好,你mama有事情找你。”邢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老师眨了眨他水灵灵的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mama会来找自己,但他还是露出了笑,高高兴兴地收拾好书包然后握着小风车就和老师出去了。“mama!”邢愈软软地叫了她一声,直直地冲她跑了过去,到了面前才发现mama的情绪不太对劲,“mama……怎么了?”邢mama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刚哭完的样子。她蹲下身摸了摸邢愈的脸,说道:“宝宝,家里出了一些事,mama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我们走吧。”邢愈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眼老师,说了句老师再见,牵着mama的手和她急匆匆地离开了。后来,懵懵懂懂的邢愈才在大人的安慰和怜悯中知道所谓的“出了一些事”是什么意思。那个答应他忙完这阵子就和他一起去郊游的人永远不会赴约了。那只漂亮的四色纸风车也不会再转了。爸爸是骗子。.包裹着白花的纸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邢愈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了神。他侧过脸看了眼一旁的mama,伸手替她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却发现其中已经夹杂着不少白色了。邢mama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她看着墓碑上丈夫温柔浅笑的脸庞,神色哀伤。岁月的霜雪已经渐渐爬上了我的发丝与眼角,但是我长睡于此的爱人,你永远坚韧与赤忱,永远年轻。邢愈给了mama一个拥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拍了两下。邢mama吸吸鼻子,勉强弯起一个浅笑,宽慰邢愈道:“mama没事。”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向邢愈,说:“还有什么要和你爸爸说的吗?我们准备回家了。”邢愈垂着眼睛,忽然跪到了地上,开口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还有爸爸说。”邢mama被邢愈的动作弄得有些发懵。她微蹙着眉头,忙伸手去扶他起来:“小愈,你做什么……”“我交了一位男朋友,已经好几个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了mama的眼睛,语气平和却又满是坚定,“我很爱他。”邢mama一脸错愕,扶邢愈的手也跟着僵在了原地。“对不起mama,我知道你或许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我——”邢愈停顿了一下,像是笑了一声,“我想让你和爸爸知道,想对他负责。”“他拿十分的guntang真心对我,我要还他十二分。”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只有风还在呼啸着。邢mama从冲击中渐渐缓过了神,错愕的情绪慢慢被心疼所覆盖。其实那天邢愈接了板栗回去之后,她又想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邢愈不和自己提及,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在里面。她把邢愈从地上拉起来,眼泪从眼眶里不住地流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开口说道:“小愈,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和让人省心,但mama希望你有时不要再那么懂事了。”“就像当初你开导mama不要顾虑那么多、遵从内心接受你叶叔叔一样,比起世俗的眼光,mama只要你真的快乐和幸福。”邢愈听到那话,眼眶一刹间红了。他低头看着mama,觉得鼻子有些发酸。邢mama摸着邢愈的头发,眼神柔软,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不要觉得抱歉,更不要怕我生气或伤心。喜欢一个人,这不是一件需要抱歉的事。”“小愈,这条路并不好走。”她说。“如果你要面对一场风雨,mama希望自己是能给你撑伞的人,而不是在对立面一起给你压力。”“mama永远爱你。”二十七邢愈垂下自己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去,他俯身抱住了mama,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她肩上,声音有些哽咽和颤抖:“mama……谢谢你。”在做出这个坦白决定的时候,邢愈就曾设想过无数种mama听了这件事后会有的反应。也许她会失望,会难过,会无法接受。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理解和尊重自己,用温柔的眼泪搭起坚固的墙,来包容和保护他。邢mama擦去自己眼里的泪,撑起了一个笑。她拍了拍邢愈的后背,换上了轻快的语气,跟他说道:“小愈,不要哭。有喜欢的人、谈恋爱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她摸着邢愈的脸,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过头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说:“爸爸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邢愈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遍又一遍低声重复着谢谢。“那束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