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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何事找我?”鞑琮沾玉已经确定对方是个断袖了,心中暗喜,只道天助我也,脸上却挂着忧悒的表情,叹息道:“今日听得城外雷声阵阵,想来他们已经硬闯过雷阵。估计......达靼死了许多勇士吧?”“不错。”燕重锦皱眉道,“鞑琮公子既已投诚吾军,为何还对达靼恋恋不忘?”“我终究是达靼人,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如果转眼就对故国毫无情谊,燕帅敢信任我吗?”鞑琮沾玉披上袍子,擦着滴水的头发走过来,“沾玉对达靼并无厌恨,我只恨巴勒孟甘一人。”“那你又何必提供那些情报,助我等守城?”鞑琮沾玉抬起眼,眸中忽而漫起一片杀戮的血红:“因为我要借你们的手......杀了达靼王。”燕重锦有些不解:“听闻你在达靼甚为受宠,就这么恨巴勒孟甘?”鞑琮沾玉心里一跳。对方果然打探过自己的过去,还好没撒谎,否则就穿帮了。“受宠?你懂什么是禁脔?”他冷笑一声,“像狗一样地伺候男人,主子高兴了就赏,不高兴就连打带罚,过的根本不是人的生活。我做了男妃又怎样?不过是高贵点的奴隶罢了,连自己的养子都瞧不起!”想起巴勒鸠日对这位父妃的态度,燕重锦不禁心生同情,安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辱你。只要你诚心助大淳战胜达靼,本帅可以向圣上请旨,保你后半生平安富贵。”鞑琮沾玉似是听进去了。他微垂着头,神情不定地犹豫了片刻,吐露了一个达靼军的重大秘密。巴勒孟甘常年征战在外,防范心很重,即便在王庭之内也是枕戈而眠。两军对垒之时,他不会在御驾上当靶子,而是让替身坐在王座上,自己呆在左右翼的帅阵里观望战况。“我虽然不懂兵法,却也知道擒贼先擒王。如果你们能一举击杀巴勒孟甘,兴许达靼就会撤兵。”这条信息对淳军来说太重要了。燕重锦一直没动用过新式火炮,就是不想暴露己方火力的射程。其实白沙堡现在配备的主炮可以打十五里,达靼大营都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但只有对方离得够近,才能保证高精准的强力轰杀。要知道,这些重火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铸出来的。梁焓尚在东都节衣缩食地给他们保障后勤,他可不能浪费任何一颗炮弹。所以塞北的第一声炮响,最好能直接送给达靼的国王。燕重锦欣喜地道:“多谢鞑琮公子相告。”鞑琮沾玉苦笑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公子,燕帅不嫌弃的话,叫我沾玉就好。”“好,那沾玉兄早些休息,我先不打扰了。”转身正欲离开,忽听背后咚的一声闷响。燕重锦回过头,竟见鞑琮沾玉昏倒在地上。他急忙将对方扶起身,唤外面的亲卫去找大夫。随即将人抱上床,输了一阵真气,对方才恢复意识,那张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郎中来得也快,给鞑琮沾玉切过脉,责怪道:“你明知自己患有心疾,怎么能泡澡太久?”鞑琮沾玉垂下眼,惨笑道:“我觉得自己脏,身上总也洗不干净......”郎中顿时不敢说话了。燕重锦声音凉凉地吩咐道:“诊完了就去开方煎药吧。”“是,小人告退。”大夫擦着汗退了出去。见燕重锦也欲离去,鞑琮沾玉出声唤道:“燕帅留步。”“嗯?”燕重锦停住脚,“还有事么?”“没什么......”对方虚弱地一笑,“希望燕帅早日杀了巴勒孟甘,他死了,我也能安心去了。”“不要胡说。大夫说过,只要你好生将养,完全可以活得长久。”鞑琮沾玉潸然泪下:“可我自己不想活了。这样肮脏孱弱的身体,遗臭塞外的名声,我真的不知道苟延残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想拖累任何人咳咳......咳咳咳......”燕重锦连忙走过去,给他拍了拍背,又输了一阵真气,才让对方呼吸顺畅。“沾玉,你和我义父同辈,也算我的长辈,为何如此看不开?你连雷区都趟过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撑过山重水复,又如何能见柳暗花明?”燕重锦本想给他讲讲澹台烨和梁笙那对身残志坚的,又琢磨着那俩也算双宿双飞了,说出来有点打击人,就闭口不言了。鞑琮沾玉擦了擦泪,落寞地摸着脸道:“是啊,我越活越回去了。都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了,还让你这年轻人见笑。”燕重锦心道:算上上辈子,你还真没我老。“没那么夸张,你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如许,风采依旧。”燕重锦安慰道,“不惑之年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很多解不开的结,恰恰是在这个时段想开的。”“燕帅这口气,好像过来人一样。”鞑琮沾玉终于笑了。他生得俊美清秀,一笑起来,眉宇间的阴鸷一扫而空。薄唇微翘,春山眉弯,墨玉般的眸子眯成了两道月牙,瞧着竟和梁焓的侧颜有几分相像。燕重锦眼神发怔地望着对方,直到送药的大夫在外敲门,才猛地醒过神来。他晃了晃头,只道自己想某人想得魔障了,也不敢久留,简要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站起身,告辞而去。鞑琮沾玉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冷光。他依靠家传的媚术在王庭里独宠多年,无论勾引男女都从未失手。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定力却这么好,连丝毫情动都没有。凝望着碗里黑亮药汁映出来的眉目,鞑琮沾玉摸了摸精心保养的脸,暗道:难不成...自己真的老了?大夫简直无语。这是什么奇葩病患啊?老夫煎了半天药,他就拿来当镜子照么?!作者有话要说: 粑粑你要抵住诱惑啊~~~~——来自亲娘的提醒。第77章76.75.74进入仲夏之后,漠北罕见地连下了两日暴雨。一夜之间,戈壁滩上蔓延出大片新绿,如同被画笔涂了一层浅淡的花青。风停雨驻,东日初升。绯色霞光里,蒸腾的薄雾中,沉寂数日的达靼军再次出动。地平线上翻滚起灰白的烟尘,红色海潮从天的尽头席卷而来。达靼人依旧是十万中军携两翼骑兵的配置,实行车轮战,几大兵团不停地向白沙堡冲锋。守军也不甘示弱,以铺天盖地的密集箭雨将对方人马掀翻了一排又一排。偶尔有重骑兵冲到城下,还有可怕的连排硬弩伺候。将近两米长的粗铁箭,近距离射击就如一杆标枪。达靼人冶金技术低下,盔甲薄弱,经常被连人带马地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