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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据说是陪外祖父登山远足去了。下午两点半,江助理把律师是带来了。律师大约四十岁出头,眼神坚毅,身材瘦小,穿着一套非常合身的西装。他走到汤执面前伸出手:“汤先生,您好,我是钟锐。”汤执和他握了手,一时思绪万千。早在大一刑法课的课堂上,汤执就从教授口中听过钟锐的大名。他当时还想过,要是母亲出庭时能有钟锐替她辩护,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不过这也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汤执很明白,钟锐的辩护费是自己承受不起的天价,卖了他都筹不到其中一个零头。没有想到几年后,他真的见到了钟律师的面。简单为两人作了介绍后,江言就出去了,留汤执和钟锐单独在会客室里谈话。钟锐给汤执带来一份他整理出的文件,找出了原判决所有裁定失当的部分,提出很多专业意见,带给汤执申请再审的可能性,和前所未有的信心。送钟锐走时,汤执有些恍惚,他觉得梦实现得太快,快得几近失真,又觉得虽然徐升虽然性格很烂,瞧不起他,却没有说大话。徐升或许真的能让他和他老妈在监狱外见面。看钟锐的车驶远后,他去花园面湖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对着一片不知名的湖发呆。自从汤执回滨港,进入到这栋洋房到现在,好像就没见过太阳,天气一直是阴沉的。湖面上泛着死气沉沉的波光,浮沫有时没过岸边的草,有时又往下退。风带过来的湖水的淡腥气,和身后房子里飘出来的酸草香薰味纠缠着。这五天他哪都没去,只在房子的特定区域游荡或呆坐,陪徐可渝聊天,每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他不想见到徐可渝,不想见到这个家的所有人。但是在见过钟律师的此刻,原本他觉得难以忍受的事,什么自尊、人格,突然全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比起那些,汤执更想要见他的mama。傍晚时分,徐可渝和徐升一起回来了。徐可渝在门口轻轻柔柔地叫汤执的名字,汤执听见了,站起来回头看,徐可渝朝他跑来,裙摆在空中摇动。汤执猜她或许以为自己很喜欢她穿粉色,因此才连续穿了五天的粉色的连衣裙。她跑到汤执面前,问汤执:“你今天做了什么?”徐升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汤执的眼神在徐升脸上扫过,匆匆与他对视了一眼。徐升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像是正准备评估汤执对徐可渝的诚意,是否足以抵消律师费。汤执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说:“一直在等你。”汤执知道徐升在看自己,但他没有再看徐升,只是看着徐可渝。他希望徐升满意。徐升想让他带一点感情,他就努力演。如果不算在校时品行不端,汤执其实是个很好的学生,从小到大,他想要做好什么,都很简单。徐可渝的脸很快泛起了粉,她垂下眼睛,一副害羞的样子。“玩得开心吗?”汤执问她。她抬起脸,忽而露出了不悦的脸色:“不太开心。”“到了山里才知道是去做慈善活动,外祖父和哥哥去别的地方了,留我和表哥他们待在一起。”随即,汤执发现她的情绪非常不正常,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眼角细微地**着,露出烦闷而焦虑的表情。而且以往徐升在场的时候,徐可渝几乎不说话,现在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表哥非要我去给山下渔民的小孩子发书包,明明有那么多工作人员……还给我拍照,说发上头条……”徐升站在一旁,下颌微收,好像想要打断她,但最终没有开口。“那些小孩指甲里都是鱼鳞……好恶心,身上还有腥味……”徐可渝用很怪异的角度揉搓着自己的手,用指甲刮自己的关节,“不能洗个澡再出来吗……恶心,恶心……”她抬起头,看着汤执的眼睛,不断重复着“恶心”这个词语。而后,徐升清了清嗓子,汤执抬头看他,从徐升眼中读到了警告的意味。汤执猜想,徐升可能知道自己的过往经历,怕他冲动回嘴,惹得徐可渝更不高兴。汤执不会这么做,但无法直接解释,便觉得稍有些尴尬。确实,被学校劝退后,汤执找不到工作,也在渔船上出海打过一年多的工,做过手上沾满鱼腥气的人。不过汤执没觉得不舒服,因为他见过很多与徐可渝的眼神,也早就不在乎了,只是在想该怎么接话,能让徐可渝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没多久,汤执就想到该说什么了。他轻柔地打断了徐可渝,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可渝,我们明天去注册吧。”徐可渝愣住了,停下了抱怨。汤执又问她:“我们结婚吧,好吗?”半晌,徐可渝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汤执。汤执抬手,碰了碰徐可渝的脸,指腹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感到畏惧,他又慢慢收回了手。他还是没有看徐升,希望徐升觉得他的表演还算称心。徐可渝的精神还是有些敏感,一直说自己身上有腥味,又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忍不住上楼洗澡了。起居室只剩下徐升和汤执。一开始,徐升没有和汤执搭话,就像是在思索什么,沉默地走到落地窗边,看刚才汤执看过的风景。他的西装是深色的,布料没有一丝褶皱,身上有很淡的古龙水香气,仍旧衣冠楚楚,看上去丝毫不像刚从充满鱼腥味的慈善义捐现场回来。管家让女佣给他砌了一壶茶,端到了黑色的高桌旁,他拿起杯子,但没有喝,垂眸看着手。汤执看着徐升,突然觉得屋子里这么多人,好像只有徐升一个,真的属于这栋房子、这个家。徐升的侧面很凌厉,线条干净利落,说话不紧不慢,貌若绅士,实则高傲。就像没有谁可以入他的眼,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分性别,没有美丑,都是尘土中的一颗。汤执站了一会儿,怕